好小子!真直截了当,是他的风格。
“是啊,我一眼就看见你们了,还向老爷子告状来着。”伍健仿佛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支双喜,“不过,常扬祖孙两这一见面,我恐怕是没机会了。”
“我能问个额外的问题吗?”
这样一位老人,绝对有眼光和魄力,对常扬的能力做出正确判断。
“嘿,上次你果然是唬我!”我也笑了,“依我看,老爷子对常扬这个男孙很重视,爱之深才恨之切,这一场考验也只是希望能多锻炼锻炼他,只要常扬不是太废物,年底寿宴上正式承认他是没问题的。”
女孩以恳切受教的眼神注视着他,这小子却把目光转到我脸上,露出整齐的白牙:
“呵,没错,除了常扬和他那个姐姐,我们都知道。”伍健闲闲地说,“也正因为这样,在不希望他进门分一杯羹的人眼里,常扬更危险。”
“把你骗到我公司的机会啊,呵呵呵。”
我微笑欠身:
我有信心,这两爷孙能谈到一块儿。
关于常扬如何措辞向老爷子提出贷款,我并不担心。因为在我看来,这是常扬在接受考验后首次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的机会,所以和常扬已策划和练习过多次,只要今天老爷子有意向,详尽的计划书和相关资料,我自会安排在随后送到他手上。
“今天我就是为工作而来的,老爷子,我有正事要跟您谈!”
我眼也不抬,淡淡回答。
“年轻人,我喜欢你这句话!”老人大笑,大力拍在我肩膀上——这两爷孙的某些习惯动作,就像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咄,常扬小子,有时间在这儿耍嘴,不用上班吗!”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
一路上独自沿着小径漫步,庭院里的冬青全部没有修剪,反倒显出难得的自然、随意,甚至透出一种萧索,庭园深处,树影之间,深色的帘幕似有若无,散落树阴里的桌椅不少,我挑了一处无人的坐下,隐约有丝竹之音入耳,令人生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就这样吧,能做的我都做了……老爷子的家事,我还是不方便介入太深。”
“放心常扬单挑老爷子?你不在边上看着点么。”
“他应付得了。”
“哦,说来听听?”
“嗯,不过你知道吗,它其实有三种用途。”常扬意定神闲,笑容越发耀眼,“第一,就是像你说的,灭火。第二,是风水上的考虑,某个地方五行缺水,所以要用缸盛水镇于该处。另外,还有第三种用途……”
正待闭目养神,有人走近,坐下,带笑的声音:
“为什么要做这些?就像你上次说过的,你是个商人,没有利益的事你不会有兴趣,但是,我仔细想过,你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虽然也提过所谓交换条件,但是其实条件
“是什么?”
我略略一怔,接触他的眼神,心里浮上一丝怪异的感觉,不由随口岔开话题。
眼前这位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的,正是我们找寻多时,手握家族大权的老爷子!
老人身板站得笔直,虽然须发斑白,但浓眉直鼻间仍可看出年轻时的英气,可爱的是,老爷子也和从前的常扬一样,顶着满头桀傲不驯的“铁丝”,而且,看来他甚至没打算过要把它们修理整齐。
“你原来也是个人物,嘿,当一小公司的助理,大材小用了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伍健不知为什么把脸转开,叹了口气:
“谢谢你。”我看向他,由衷地说。
“哦,我的荣幸。”
“不用,我不吸烟。看你坐这儿无聊,特地买过来跟你搭讪。”
这小子一边嘴角微微上翘,看在我眼里,就知道他玩心上来了。那一副满不在乎,又饱含讥嘲的似笑非笑,居然令那口齿伶俐的女孩乱了方寸:
“不对吗,故宫也有这样的水缸,确实是古人灭火的……”
凌厉的目光刮过常扬和我的脸,略为在我身上停留:
在老人的责问下,常扬毫不慌张,稳稳迎向爷爷的目光,张口就说:
只一照面,我悬空许久的心便放了下来。
“你和老爷子一起来的?”
伍健微笑着递过一支烟来,居然是我习惯的双喜。
“林涛?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常扬是我朋友,为朋友做事何必计较名份,老爷子你把我也看得小了。”
我微笑起来,功成身退,识趣地带着在边上发愣的小姑娘离开他们身边。
我就他伸过来的火点上烟,发现他把烟盒、火机随手丢在桌面,自己也抽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火。我想拿火机,被他拦下:
“什么机会?”
“小子,回答我刚才的话!”老爷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常扬身上,语气颇为严厉。
我和常扬同时转身——
“就是……等司马光来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