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醒?”
他不断做着噩梦,无法醒来,头上全是虚汗。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安然地躺在床上,手脚都被解开,也被注射了营养ye。
如果知道,他恐怕会立刻聚力起身,一头撞死。
“不乖的狗狗。”小少爷用手指点着他的嘴唇,点评。
“快点醒来吧好狗狗。”小少爷小声道,又拉扯了一下他算不得干净的头发。
“你的头发也不卷了。我不喜欢。快点醒来。”小少爷赌气似地站了很久,他的叔叔和“哥哥”在摄像头后看着他。
晚上的时候,小少爷抱怨腿总是很累。
叔叔盯着他的腿,rou体和金属连接处的红色印记非常明显,他问:“今天站了很久吗?”
小少爷想了一下,说:“没有。”
叔叔问他要不要做,他挥动了两下自己的义肢,答:“我要戴着它做。”
小少爷对自己失去腿这件事并没有表露出歇斯底里的情绪,他不介意看起来和旁人不一样,似乎也不在意自己失去的大部分运动能力。他只偶尔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向叔叔抱怨,“真是太难受了呀”“磨得好痛”“卸的时候像打针一样”,诸如此类。
金属外骨骼的这双腿是他自己选的,足够轻便。
今天是他第一次戴着义肢和叔叔做爱,由此他也发现了这双腿的唯一缺陷——会划伤叔叔的腰间。
他像是有点心疼,朝叔叔的伤口吹气,还舔掉了血丝。
叔叔手上力道有点重地压着他的脑袋,他硬要抬脸。看着叔叔满脸的泪水,他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说:“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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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未曾料到,他没能死。
还是最熟悉又最厌恶的那群人,Yin晴不定的中年男人、骄纵跋扈的小少爷、麻木忠诚的“家犬”,这三个人只是朝他走来,便让他感到强烈的呕意。
然而醒后第一眼便见小少爷面带笑容地立在他面前,金属镂空的小腿反着光。
夕阳斜斜地笼罩着那双腿,他遮住眼睛,想起来那个血红色的晚上。
小少爷流的血比他多得多,他将花瓶碎片反复地扎进小少爷的腿,仍觉不满足,便又将装饰用的金属管卸下来,在那腿上捅出七七八八的窟窿。
“我不做你的狗!”他恶狠狠地盯着满心以为自己刚驯服了新宠物的少年,终究还是没将手里的武器抡向他的头部。
“好痛啊。”小少爷居然是撒娇一样哼道,他躺在血泊里难以置信地问:“你…不…喜欢我吗?好狗狗。”
“去死!”
他的脸颊红肿,身上有淤青、烫伤和小少爷亲手刻下的字。
“去死!”
小少爷说“不乖的狗就打断腿好啦”时轻松的语气还在他的脑海不断回放。
“真的,去死吧你。”
他像笼里的野兽一样哀嚎。金属管重重敲在地上,他发狂地举起碎裂的瓷砖,将它们砸进小少爷的腿。
小少爷终于不再发出声音,他肛门撕裂,一只耳朵几乎失去了听力,满身血污,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
四处是追捕他的人,人们都说他犯了罪,是举刀向无辜者的恶徒。
他一开始冷笑,时间久了,有时便也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恶徒。
血红的色块、未曾亲眼得见的断肢和天真又残忍的话语,每夜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上面小少爷刻的字已经长成了盘亘的恶龙。
“我没罪。”
无论是谁来审判,他都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