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坐在床前,看着病床上因高烧意识不清,胡乱呓语的小虎,她有些自责:
春杏,我没想到他这么严重。白日的时候,他跟我说有些累,我没多想,如果我注意一点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夏芝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脆弱,而且还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小虎会
她的手在袖子里控制不住地微抖。
妈妈,你别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春杏觉得,要不要通知这个孩子的家人?
对,你说的对。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春杏,你找人去白头山找一个叫白凤南的,通知他,让他来医院。我去想办法弄盘尼西林。
好的,妈妈。
夏芝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已经大黑了,她拦了门口一辆黄包车报了一个地址。下了车,大门上着锁,夏芝坐在门沿上等着,重重呼一口气,兜兜转转她还是回了这里。就像蒋文山说的,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离。
海城的夜晚开始变的凉了,夏芝觉得周身越来越凉,时不时一阵凉风吹来,她忍不住嘶嘶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停下一辆车,一双锃亮地黑皮鞋映入眼帘,夏芝抬头,看向来人,不禁一怔。
蒋文山站在车前,盯着她,眼神幽深,良久,才迈腿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分辨不出感情:
怎么?舍不得起来吗?
我腿麻了夏芝的身音忍不住哆嗦。
蒋文山一怔,随后弯腰抱起她,回头看季程,眼里有些冰冷:
开门。
季程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家门口,连忙掏出钥匙开门,然后站在门口让蒋文山进去。
他苦着脸站在门口有些尴尬,有些恐慌,偏巧今天蒋文山说送他回家,偏巧夏芝就在,偏巧就被蒋文山撞见了,刚刚将军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你最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这一切。季程面贴着墙懊恼:
芝芝啊芝芝,你可害死我了。找了你这么久,偏偏这时候出现了,还是在我家!
蒋文山很快从屋里出来,叫他过去。
将军!季程不自觉的挺立站直,双臂贴着裤线,浑身紧绷。
你去医院送一趟盘尼西林。
啊?
啊什么!快去!
是!
季程敬个军礼,连忙跑出了院子。
蒋文山回到屋子里,夏芝已经缓过劲来,她对蒋文山笑笑:
谢谢。
蒋文山坐在她对面,倒茶的动作顿一下,倒了两杯茶放在她面前一杯,眼神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心里却大大地松口气。
原来他白日里在大街上看到的真的是她。
她这些时日去哪儿了?
那个孩子又是谁?
为何要烧了春机楼?
蒋文山满肚子的话想问她,甚至想骂她,现在都只化为一个念头,回来就好。
她瘦了些,穿的破破旧旧的,浑身地污秽,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缩在那边,像极了初见时。
几缕碎发散在她额前,轻轻的飘,晃在蒋文山眼前,他心里有些痒,不自觉地抬手,还未触及,夏芝便受了惊吓一般打开他的手。
蒋文山一怔,夏芝也吓了一跳,她噌地从凳子长站起来,有些慌,不敢看他:
没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谢谢你的药。
蒋文山收回手,在身旁握紧,他皱着眉,语气多了不悦:
你闹够了没有。
夏芝嘴唇哆嗦着,她吸吸鼻子,抬头看他,眼睛还是不争气地聚了雾气,有很多话冲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一切都像她自导自演耍性子。
她抿抿唇,紧紧地攥着衣角:
我想去医院看看。
季程已经送药过去了,你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到处乱跑,跟我回去,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嗯?
蒋文山耐着性子哄她,夏芝点点头。他扶着她的肩,夏芝不可察觉的躲,却还是被他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