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我是陌生的。
她另一只手在我脸上缓缓刮过几圈,轻笑一声:“都说泽楠看上的人绝色天仙姿色不凡,原来竟是个男人。”
我被男人二字刺痛,又开始挣扎起来。
女子的力气总归是小一些的,我很快挣开,连滚带爬就要下车,刚掀开帘子,那两名壮汉又如山岳般横拦在我身前。
那女子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头上的步摇在走动中晃荡轻响:“没有本公主的允准,你想逃到哪里去?”
我后背一僵,知道她是谁了。
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女儿,游街时盛泽楠随身守护的六公主李梓桉。而华庭煞费苦心也要讨好的女人,就是她。
李梓桉许是被我脸上的神情变化取悦到了,微微侧过身子:“绑了他,扔这里边。”
“是。”
我被他们用绳索五花大绑牢牢捆上,又重新摔了回去,眼冒金星,额头泛红,十分难受。
李梓桉高高在上地看我,似乎觉得我这样子窝囊得可笑:“你这种最底层的蝼蚁,到底有哪点值得他多看一眼的?”
我铁青着脸,不吭一声。
李梓桉坐回软榻上:“脸?也不是最出彩的,京城一抓一大把的货色。”
她玩味一笑:“这张花言巧语的嘴儿,还是……床上功夫?”
这句话里满是腥气与嘲弄,我想捂住耳朵,想闭紧眼睛让她闭嘴,我全身都在颤抖,我觉得屈辱。
她把我的反应当了真,眼神Yin沉沉的,微微弯腰:“你们真有那关系?”
憎恶几乎要将我的心脏洞穿,但我只能瞪着眼看着平行的车底板。上方是李梓桉居高临下的质问,我和它一样,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东西。
这个女人,怕是从很久以前就把我视为眼中钉rou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存在。
李梓桉却被我的沉默激怒了,她一连说了几声好,在车厢中走来走去,最后停了下来,面庞都有些扭曲。
手指拨动发上金钗,李梓桉转过一只媚眼儿,取出一只来:“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张脸,你还能拿什么去勾搭他。”
我怒不可遏,高喝道:“滚!”
李梓桉贵为公主,没人敢同她这么说话,当即被激怒,眼睛满载怒色。
金钗要落上我脸颊的那一刻,车身突然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李梓桉没习过武,身形不稳差点歪倒,手中的金钗掉落。
我听见帘外传来争执声,似乎是那两名壮汉在拦着什么人。
“公子您不能进去!”
“公子,这是六公主的马车,你惊动皇室尊驾,可知是多大的罪过!”
我也听见盛泽楠压低怒色的嘶吼:“滚,都给我滚开!”
李梓桉脸色灰败,想必是盛泽楠碰巧经过时,我那声压抑了很久,悲愤到无助的控诉起了效用。
没谁想平白无故被毁了脸,所以即使是罪魁祸首救下我,那一刻我无疑也是宽慰的,我眼前阵阵发晕,随后帘子掀开,盛泽楠的脸探了进来。
李梓桉茫然无措:“泽楠……”
“谁允许你动他了?!”
“泽楠……是他先对我不敬,一介平民罢了,我……我只是教训他一下……你不要生我的气。”
盛泽楠将我一把抄了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度,我于他而言似乎轻的就像一根羽毛。
或许不是我太轻,他太有力,而是我快要晕过去了,感觉自己被抛在半空,触不到底。
我忍受着颅内剧痛,不想再去管任何事情。
我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矫情的人,不爱哭不爱闹,除了爹爹当年倒在我面前,我拥着他泣不成声,这些年来便再未曾掉过眼泪了。
可是盛泽楠怀里的温度太灼热了,烫掉心脏旁边的那层薄冰,融出来的只有冰寒的水,沿着心口缓缓淌落。
李梓桉和盛泽楠对峙的身影在眼前如同水面波动般虚幻起来,我毫无预兆地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不知道多久,屋内未点灯,视野里自然也是一片黑暗。
我试着动了动,手上却突然察觉到一种重量,微微侧过脸,适应过来黑暗后,就能看清手背上枕着一张冰凉的脸,弧度冷硬,眉眼却是平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