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啊?沈矩。
季岭闯进自己家门,用力关上门,终于坚持不下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满身疲惫,满身伤痕,满身灰尘。
星星蒙了尘,还会再发光吗?
季岭爬跪在地上,捡起钥匙和证件,捂在心口。他瞥了一眼房间,吉他半遮半掩在床边。
/懵懵懂懂童童蒙蒙是你呀
/年少少年喜欢欢喜是你呀
/干干净净静静轻轻是你呀
/我们相识相知相惜不易呀
/我们走啊走啊走到哪里啦
沈矩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季岭伸出沾上了尘和泥土的手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试图抓住些什么。
季岭看了一眼沈矩最后的礼物,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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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叫沈矩,矩是规矩的矩。”季岭坐在舒服的软沙发上,医生制造了一个足够舒适,使人放松的环境。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医生的声音很和蔼,但季岭还是呆呆的望着窗外。
一段沉默,医生安静地等待季岭的回答。
“忘了。”季岭面无表情的答。
“忘了还是根本不知道?”医生的声音还是平稳,循循善诱的感觉让季岭仿佛回到学生时代。
“他有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笑起来很好看。”季岭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他鞋很白,下雨天也不会被弄脏。”
季岭接着说傻话:“他的手修长白皙,很漂亮。”
“你是G大毕业生,你画过他吧。”医生抬头问他。
季岭没直接回答医生的问题:“我的画纸一包有二十张。”
医生等他的回答。
“没了,那张画没了,我没再用过,可那包新开的纸只有十九张了。”
风透过窗,将闷热同蝉鸣一同带进,人们听不出鸣声的悲,只知道,夏天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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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阳光灿烂的普通五月某天,季岭在桌上泡今年的新茶,氤氲水汽蒸腾于空气中,发散着花香茶气。
一壶茉莉绿茶,喝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喝,喝不惯白茶的好,红茶的香。
就像许多年遇到的一个人,喜欢便放不下。
思绪飘忽不定,季岭想了许多事,很短,他已经回忆了很多遍。因为时间很长了,他忘了,也没忘。
一声闷雷想起,空中聚拢出乌云,他倒掉凉透的茶,又重新倒上热水,刚刚好的水温,不会泡不开茶香,又不会损伤娇嫩的新茶。
他一遍又一遍的泡着,不知道在等谁,也不怎样多喝,只抿上几口。
天轰隆隆地作响,墨色的云压着阳光。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
刚好的茶,刚好的水温,刚好的时间,来者白衬白鞋,鞋上还有些奔波的泥泞,匆匆脚步。
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上前,冲季岭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好像有些过于热情和自来熟,现在正毫不顾忌的盯着季岭笑。
季岭摸了摸眉上的疤,看着来人。
他笑得阳光灿烂,像春末夏初的五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