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邱行春越瞧越觉不对,牧丹还在一旁笑嘻嘻地看好戏。他闭了闭眼,又朝后挪了半步。“我这便去。”
邱行春逃也似的匆匆离去。
“他真是女子?”
拉着牧丹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邱行春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疑惑。
“你也瞧出来了不是吗?”
“怎么会这样……有两个立仁兄……”邱行春脑袋一片混沌,他喃喃自语道。
“那与他换魂魄的那名女子究竟是谁……为何……会不会是她害我。”
“不是。”牧丹回答地干脆。“我早就提点过你,害你的人只有一个,且你已见过。”
邱行春心里隐隐不安,这相识多年的好友,他竟然生前未有一刻能将他真正认清。
甚至害死自己的凶手还极有可能正是自己恩人的儿子、自己的好友……
“继续吗?”
牧丹软骨病一样,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旁边的矮墙上,勾起嘲讽的笑。
“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直接去你死的那晚看一看,凶手是谁,一目了然。”
“去吗?”
“说话。”
邱行春面色铁青,他所遭遇的一切,用过去学过的都解释不了。
但现状却残忍地摆在他眼前,给他两个选项。
要么知道自己的真实死因,做一个怨气滔天的怒鬼;要么逃避现实,就这么混混沌沌地停留人间。
哪一个选择都非是他所想要的。
“继续……”邱行春目光发直,他盯着墙脚缝隙那顽强不息的野草,缓慢地开口作出选择。
“下一个经历,是……那晚船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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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酉时
再一次看这样的画舫,邱行春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震撼。
烟雨朦胧,画船通明如昼,萧鼓齐鸣,游伎彩衣秾李。
此种良辰美景,令人飘然,恍若隔世。
“真……不能再喝了。”邱行春被邱立仁新结识的友人们灌得烂醉。
邱立仁却被其中一名靛蓝锦衣,戴珠缨宝饰的公子哥拽至一旁。
“果真如你所说,他可真干净,又白又纯,像极了嫩豆腐。”说完还嘿嘿一笑,yIn.邪之态显露无疑。
这个邱立仁又恢复了贼眉鼠眼的样子,他也是一脸邪笑:“锦轩兄,你可放心,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玩弄都不会出事。”
“这可真是你如兄弟的好友。”牧丹附耳对邱行春说。
没人注意到,邱行春藏在衣袖下的手攥得关节发白。
邱立仁……这才是他的本性吗?
那原先自己生前一直当作交心好友的那人,居然……是另一个人的魂魄吗?
“行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身不由己。”
“行春,皮囊终成白骨,但文章可流传千古。”
“行春,无论什么法子,只要能达到目的,终可一试。”
“行春,我想……”
同桌作乐的其他人见邱行春低头不语,以为他彻底醉了,便相互使使眼色,遣退下人。
那名被唤做锦轩的大着胆子去解邱行春束发的带,轻轻一扯,如瀑的发丝便滑落下来,白腻的脸,乌黑的发,一时间雌雄莫辨。
“放开。”
锦轩还想去捉他的手,被邱行春一把甩开。
可醉酒的身体毫无力气,才刚甩开,手掌一下又被牢牢地攥在他人手心。
“呃……”
邱行春面上迷离,可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的。
生前的这夜……怕也是……这样受人欺辱,只不过是他死后忘了。
更多骄奢的公子伸来了手,但在动手前,邱立仁冷不丁说了句话:“慢着,锦轩,你可答应我了,要将苏芷那个小娘们让给我。”
“拿去拿去,你现在出门,门口有仆人候着,会带你去找她。”锦轩迫不及待地扯邱行春的袖子,一双眼睛像饿了许久的狼,发绿光。
衣裳被人拽着,邱行春咬紧牙关用另一只得空的手攥紧衣领。他喘了口气,抬眼朝牧丹看去。
牧丹此刻的表情也不算太好,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一室荒唐,但他没有出手干预,毕竟这些事情……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就是并非凡人的他也不能改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