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程啊…”一位笑容灿烂的老教师走到程拥琛的办公桌前面,语气小心翼翼,“跟你商量件事啊。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问问你意见,可能..可能有点麻烦这样…”
程拥琛放下手中的教材,起身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声调还是冷冷清清的,“周教授,不麻烦,您坐下说。”
讲几千人的公开课野也没这几句话来的紧张,周教授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轻轻地坐下,“是这样,咱们院里新来了一位讲师,我们瞅着这办公室地方不太够,院里就商量着想把二楼最里的那件杂物间收拾出来,扩大点地方。”
这种事,为什么还要跟我来商量?虽然有些疑问,程拥琛还是点点头,“好。”
周教授正襟危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着,让人家钟澍讲师一个人在一间办公室也不太好,也好有个人带带他,就想着让你去哈。你看这行吗?”
“讲师?钟澍?”程拥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为何,一提起这人,程拥琛心里不太舒服,嘴上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是应该抽签来决定的吧?”
“啊,小程啊,别生气,”周教授慌起来,飞速地站了起来解释,“我们这不是想,你们年纪不是相似,在一起还能有话说。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平时也不怎么懂年轻人的事,正好钟澍说想跟你一块坐呢。”
这是钟澍真想,还是……程拥琛眯眼四顾一周,瞧见一个又一个教师都低下头去,嘴角染上了笑意,开口,“可以,我听院里的安排。”
周教授又默默地抹了一把汗。内心反省了八百遍,实在对不住你啊小程。
程拥琛冷冷回望了一眼还在紧张的周教授,便开始着手收拾东西了。说是收拾东西,程拥琛平时东西也不多,似乎严谨古板到极致,抱了几沓重要的研究报告,带上电脑,潇潇洒洒头也不回就离开了这呆了五年的办公室。
推开二楼杂物间,程拥琛看见前几天刚见的钟澍正在擦着桌子,旁边还有一盆已经浑浊了的水,似乎正在忙着清洁。这会儿人听见敲门声,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眉眼间带着笑意,
“程教授,又见面了。”
程拥琛点头,语气平淡,“你好。”
“程教授坐这边吧,这边我刚刚清洁过了。”钟澍侧身让了位子。
程拥琛反而走到没有清洁的那边,冷声,“不必,我自己可以收拾。”说着他朝钟澍伸手,意指他手里的抹布。
钟澍嘴角弯弯,抱着胸,准备看着程拥琛做清洁。高冷教授不一样的清洁方式?严谨的讲课方式,和同样严谨的生活习惯?
事实证明,钟澍想错了,他低估了眼前这位资质不一般的教授。程拥琛几乎囫囵吞枣般地抹了两下,把屁股底下坐的一块和前面桌子上的一块擦了擦。钟澍本以为他接下来会洗洗抹布接着收拾,结果却好笑的看着程拥琛端正地坐下,若无其事地看起了报告。
清理的……极度草率,刚刚一番动作被触动的大片灰尘在阳光下还愉快的飞舞着。
程拥琛余光瞥见钟澍还在看自己,眉头皱的更紧了,伸手过去就把他那一半的窗帘“唰”的一下拉上了,像是在无声的反抗:你瞧,看不见灰尘了。
嘴上也在无情的赶人,“钟讲师,该工作了。”
钟澍像是没听见程拥琛的提醒,还停在刚刚无声的清洁话题里,语气平淡,“程教授,不爱惜自己可不是个好习惯。这环境,可不适合工作。”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程拥琛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钟澍想和他理论一番,却一眼撞进钟澍宽厚无波的黑眸里。
映出来的仿佛是一个很可笑的自己,冒出来的倔强劲儿像极了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那眼神,传递诱导,层层穿透,钻到大脑里,又四散蔓延到整个发麻的身体里。明明很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警告意味。
钟澍的眼神一瞬间堵住了程拥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