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不会讲中国话似的,就是捏着心意不肯表明,他看得气都气死了,噘着嘴说,说句“我爱你”不就结了,哪有这么复杂。而徐昭幽幽地瞥他一眼,说:“就小孩整天爱来爱去的,好像爱特别多,爱个没完,成年人哪有空说这个,也不怕被人笑。”
时隔几年,他再看肥皂剧,还是昏昏欲睡,气得半死。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复杂!他躺在床上给江屿发短信,问他作业完成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读书,江屿隔了两分钟打给他电话,他手忙脚乱地接了,等他开口,谁知江屿轻笑了下,说:“徐老师要检查吗?”
徐衍昕知道江屿在逗他,并不上钩,他卧在床上,手指勾着枕巾的金丝边,听着江屿电话里轰隆轰隆的杂音,扯开话题道:“干嘛呢,你那边好吵。”
他似乎走了两步,电话里的杂音瞬间少了不少,只有江屿轻微的呼吸声,江屿问他:“现在好了吗?我们刚刚路过收费站,准备上高速去清水县。”江屿每次跟他说话时,都会压低声音,他本就声音醇厚,现在更像是大提琴的嗡鸣声,害他头晕脑热。
“好点了。”
他跟江屿絮絮叨叨地说起爷爷家的枣树、门口的小溪,还有趴在窗台晒太阳的狸花猫,他嗓音本来清亮,但或许是病着,或许是枕着,又或许是脸红着,说话时尾音粘成一团,像蛋糕上的那颗沾着奶油的樱桃,甜得发腻。江屿只是听着,偶尔顺着他问两句,徐衍昕都特别热情地为他讲解。末了,徐衍昕捧着热乎乎的手机说:“都是我一个人在说,对不起,是不是很无聊?”
江屿道:“我突然想起,我小时候在湖边烤过鱼。”
“哇,不会被抓起来吗?”
“哪有人管,”江屿顿了下,“都去管庙会的摊位去了,钓小金鱼,卖棉花糖,猜灯谜,明明不是中秋节,但把这些东西囫囵在一起,也挺热闹,等逛完庙会,再坐摩天轮,往下看的时候,人都是一个个小的黑点,像在看蚂蚁聚会。”
徐衍昕想象着他说的热闹,忍不住感叹说:“听你说的,我也想去,说起来,我连菜市场都没去过,其实我特别好奇,我就喜欢人多的地方,热闹。”
“想去吗?”
“哎?”
“你爷爷家在东区吧?你想去的话,我来接你。”
徐衍昕蹭地坐起身来,但还是犹疑地说:“会不会打扰你们?而,而且你们已经上高速了吧,再下来要多走好长一段的。”江屿轻笑道:“有什么打扰的,你把地址发我,我来接你。”
“真,真的可以吗?”
江屿轻声说:“你想去,我就来接你。”
他依稀听到毛猴在电话里喊了句,哎,是我开车。
徐衍昕匆匆跑下楼,奶奶正给爷爷敷手,说是右手又疼了,他担忧地关怀了两声,又呆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奶奶笑着扫他一眼,他才红着脸说了去清水县的事,没想到老人家极为随意地说:“想去就去,但别受伤,别瞎玩,能不能跟奶奶打包票,能就去。”徐衍昕点头如捣蒜,说行行行,他忙着去收拾行李,把一切好玩的好吃的都往包里塞,奶奶打趣他:“不回来了?”
他憨笑了两声,背着鼓鼓的书包,站在门口。入夜的秋日冷得他一阵哆嗦,夜色里只有两盏一跳一跳的路灯。但他却是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地挂着笑,当那辆面包车驶进羊肠小道,他那颗颤动的心跟着一起提到了喉咙口,他小跑两步上前,而江屿披着车内的那点亮光拉开车门,接过他笨重的书包,掂了两下,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私奔场面,一样的雀跃,一样的不安,一样的见了对方就掩不住笑意。
他忽的红了脸,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风吹得胡思乱想,却没想到江屿推着他钻进后排时,笑着说:“刚看你站在门口,像古时候闺阁小姐跟穷书生私奔。”他心里一跳,躲在漆黑一片里偷偷看他,江屿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声问他:“大小姐,你在想什么?”
他连忙别开视线,小声道:“你怎么那么爱开我玩笑。”
江屿笑了下,手搭在前排的靠椅上,探过身体对驾驶座的毛猴说:“递瓶水。”徐衍昕乖乖地跟毛猴问好、寒暄,毛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本就面红耳赤,没忍住喝了小半瓶,却听江屿压低声音,小声对他说:“少喝点,服务站的厕所很恶心。”他哦了声,捏着水瓶,无所适从地端坐着,听毛猴和江屿有一阵没一阵的闲聊。
从话里,他估摸出意思,江屿是陪毛猴去倒卖二手手机的。破旧的面包车驶入黑夜,他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才生出些悔意。他怎么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跟着江屿跑了呢?他偷瞄了两眼毛猴,人家会不会嫌他麻烦,办正事还带着个跟屁虫?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羞愧。江屿勾勾手指,他就迷了魂。
他轻瞥旁边的江屿,手肘撑在窗户边上,半阖着眼睛正小憩呢。他额头抵着窗,傻傻地盯着窗外,谁知他垂在身侧的手忽而一暖,江屿拉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凑过来,他听话地蹭过去,疑惑地看向江屿,江屿看他一副傻里傻气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