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隔日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檯落下的時候,Remus才緩緩的轉醒過來。渙散的視線讓四周的景象看起來有些模糊,他躺在柔軟的床上,費力的思索著昨晚的景象。
滿月、化獸,還有那些嘶吼跟打鬥……
Remus猛地彈起身,任由恐懼爬上了心口化成千百種惡耗不斷盤旋,他顧不得胸背上的傷痕累累,一手掀開薄被打算起身。
此時卻聽見身旁落下一聲悶響。
他回頭,看見一個比拳頭略小的透明圓球摔落在床邊。Remus彎身將它拾起,挪近眼前細看。
玻璃球裡面飄著幾縷煙藍色的薄霧,光潔的球體表面時不時的閃動著老校長那張表情逗趣的面容。
——那是Dumbledore留下的留聲球。
不知怎地,Remus頓時覺得心安起來。他搔了搔還未梳理的褐髮,坐回床上,輕輕地將那留聲球往地上一擲。
在石磚砌成的辦公室裡,一只懸空的陶壺在Remus的指揮下搖搖晃晃的撞進他那破爛的舊皮箱裡。他環顧四周,眼見大多數的家當已收拾妥當。
從留聲球裡聽到了Dumbledore給他的留言,Remus大略得知昨晚變身之後的情形。那聽起來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他很滿意,也很感謝Harry的機靈,如此一來,即使今天就要離開霍格華茲,他想他也稱得上是功成身退了。
至於另一個人……
Dumbledore沒有告知他Sirius會在何處落腳,以及之後的動向,但他並不擔心。
——因為那個傢伙呀,可是一個擁有可媲美流浪狗那樣堅強的生存能力呢。
他有些驕傲的想著,一面輕鬆的點算著還未收進皮箱裡的雜物。
一張被擱在辦公桌上的羊皮紙被風刮起沙沙聲響,Remus才分心的朝那紙面上看了一眼。
接著他勾起了微笑,抬頭,看見友人的孩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Harry看上去有些悶悶不樂,Remus大概能猜到幾分他的心思。那可能比Dursleys一家還要深刻、渴望的親情只短短感受了一個晚上就稍縱即逝。這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他完全能理解。
因為他也很想再多和Sirius相處一會,再多聊一會。畢竟,他一個人撐著那些寂寞,撐得夠久了……
「教授……」Harry垂著眉眼,有些落寞的開口。
Remus維持著他一慣的親切笑容看著Harry那雙像Lily一樣翠綠的眼睛,他想,在離開前,他不介意再替Harry多上一課。
***
在告別了霍格華茲之後,Remus暫時在破釜酒吧那裡住了下來。
在他向Dumbledore遞出辭呈後,老者並沒有多加慰留。然而在他向Dumbledore徵求日後工作方向的意見之時,對方卻用相當懇切的語氣,請他先別走得太遠,把時間都給空下來。
Dumbledore並沒有再細說其緣由,Remus便沒多問,他向來就信任這位德高望重的校長。
閒下來的那幾日,他就過著與平日無異的規律生活。
每天八點起床,九點在破釜酒吧靠牆角的一桌吃早餐。有時Remus會在前一位客人留下的預言家日報裡發現Sirius的蹤跡,那麼他就會看著照片裡的正氣師們手忙腳亂地搜索現場,一面愉悅地嚥下一口鯡魚三明治。
這樣悠閒的日子又再過了幾天,他在一次晚飯過後收到了霍格華茲裡的貓頭鷹送來的一封信。
——Dumbledore請他明晚回學校一趟,他會在校長室等他。
次日,Remus按照約定的時間驅車前往霍格華茲。
正值暑假期間,偌大的校園顯得格外冷清,他走了一小段路,只碰上剛從禁忌森林回來的Hagrid,他手上正拖著一個釘得嚴密的木板箱,裡頭不時的噴出熱氣,還砰砰作響。
對方顯然有些意外他的來訪,但依舊熱情的與他打招呼。
Remus停下腳步與他寒暄幾句,一直到Hagrid身後的木箱開始傳出一股焦味,他才趕緊與對方告別。
Remus目送他一邊輕聲安撫著箱裡的怪獸,一面奮力把木箱給拖拉回木屋,輕笑,「不知道Hagrid這回又迷上什麼了呢?」
Remus接著走,來到通往校長室的石像鬼前。說出密語後,石像慢慢移開,讓出通道。
他順階而上,卻沒在走道的盡頭看見他今晚要會見的人。
Remus只看見一個瘦削高挑的男人背對著他,好奇的把玩Dumbledore桌上形式各異的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