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玄音山已经有两日,我望着仿佛永无止境的道路和道路旁千篇一律的高大树木,外出游历所带来的兴奋逐渐被无聊所替代。
虽然知道当年玄音祖师选择这样的幽谷建立门派是考虑到门人弟子大部分为女子,为了少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选择在此避世而居。但走了两天还没看到一户人家是否过于避世了些?
如今已近初夏,听着周围发出的阵阵虫鸣鸟啼,我抬头看向天空,那轮越来越有威势的红日在逐渐西斜。算算时间,此时应该未时末近申时,或者用我曾经熟悉的说法就是,接近下午三点。
走了小半天也累了,我擦擦脸,抖了抖紧贴背部稍微有些汗shi的衣衫,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略做休整后又即刻出发。希望今天能找到村落,哪怕是无人居住的猎人小屋也好,睡了两天树杈睡得我腰酸背痛,我这身体从小就柔弱又不耐痛,我实在是受不了那样的折磨了。
或许老天也听到了我的心声,赶在天黑前我终于看到了人烟。那是一个邻水的小山村,我上前找了一户最近的人家拍门表示想借宿一晚。出来应声的是一个黑脸农户,他甫一看到我,有些警惕的神色立马变成惊艳,这种神态我已看过不知多少次,得益于我娇怜如木香花似的容颜和弱柳迎风的身姿,见过我的男人总是会控制不住露出痴态。
见农户还在盯着我瞧,我忍不住微微有点脸红,轻咳一声。农户如梦初醒,热情地邀请我进屋。进去后跟他一番攀谈得知,这个村子叫做坡山村,因为离玄音宫最近,玄音宫外出办事的弟子偶尔会路过这里,一来二去也有一些交流,有时候玄音宫还会照拂一二,所以坡山村虽然地处偏远日子却也过得自在。
农户自称姓张,家里长辈都已得急病过世,至今尚未娶妻。他问我是不是玄音宫弟子,我略一犹豫回是,玄音宫虽然大部分都是女弟子,但男弟子也不是没有。张农户闻言,更加殷勤地为我安排食宿,我想他大概是受过玄音宫的恩惠吧。
在张农户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临出门前,在房间窗前的木桌放上一锭银子后,我就出去了。吃过张农户安排的早饭,我问过他去最近县城的路线,又向他买了一头小毛驴,本来想多给他些银钱以做感谢,可他决意不收,我只好再三道谢告辞离开。
我骑着小毛驴朝着张农户给的路线走,一路遇到村落能借宿就借宿,遇不上村落只能露宿,就这样慢慢悠悠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来到了县城门口。
远远望去,只见城门上“志阳”二字气势磅礴,城门口行人如织络绎不绝,我牵着小毛驴汇入人流也跟着走入城中。
这半个多月对于从小被娇养长大的我来说实在有些受罪,低头看看就算尽量小心依然染上尘土的白衣,发髻不用看我也知道端正不到哪里去。不过从周围若有若无聚集到我身上的目光来看,大概我的脸还算整洁,这算是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了。想到这里,我突然俏脸一红,随便拦住一个路人轻声问他最近的客栈怎么走,得到答复后,我微笑着谢过对方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相隔不远的街边酒楼里,二楼临窗位置正坐着一位端着酒杯自斟自饮的俊郎公子。此人一身青衣,头戴白玉冠,腰间挂着一块谷纹玉佩,面容俊逸不凡,眉利如剑眼似寒星。此时他又倒了一杯酒,眼却望着我离去的方向,轻笑一声仿佛喃喃自语:“想不到这小小的志阳县竟有如此美人,有趣。”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酒抓起放在酒桌上的一柄长剑,唤来小二结账,出了酒楼径自汇入人流不知所踪。
而此时我已找到那间客栈,交了钱叫小二给我安排一间上房再准备一桶水,我洗洗刷刷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头发用内力烘干然后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束起。对着铜镜左右看看,白衣少年芙蓉面,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我满意地出门了。
走出门时,看看天色才发现已近中午,我谢绝小二安排午饭的建议,径自出了客栈往大街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