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特意给小卖部关了张,这会村民都在地里,路上没有人。
梁喻迟钝地走进来,没觉得不对劲似的,慢吞吞地挪到玻璃柜边,手里还拎着酒瓶。
陈平穿着一件没有褶皱的白衬衣,跟往常一样很讲究地在里面配了白色的背心打底,下身是笔挺的西裤。他鼻梁高挺,嘴唇温润,笑起来一派丰神俊逸,是大学生的样子。
陈平示意梁喻跟他进里屋,梁喻没问,在后头跟着慢吞吞进去了。陈平家是新修的楼房,屋里没有炕,是木床,铺着浅色的有大朵牡丹的床单,是妈妈会喜欢的样式。 窗下有张写字台,带红杠的写字本上还搁着钢笔。梁喻悄悄打量。
陈平给他倒茶,请他坐。梁喻规规矩矩坐了,发丝散落,露出一截白净的后颈来。明明是体面的距离,陈平却好像老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的蜜香。
“你… ”陈平正想说话,梁喻却先开口了:
“八毛钱一次。”
“什么八毛钱?”
“cao我,八毛钱一次,我不多拿,我要打电话。”梁喻手里还抱着酒瓶,疲累又倔强地看着陈平。
陈平脸腾地红了,没想到梁喻一眼就猜中了他那点刚刚发芽的心思,又震惊于梁喻给自己的定价过于廉价。八毛钱,一包大白兔nai糖能cao他十次,全村拿眼睛赤裸裸打量他的地痞流氓都出得起。
而事实上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叫梁喻来干嘛,或许是不知道以什么方式爱护他,可这样的事情,他对天老爷发誓,还远远没到那儿去呢。他忙解释请梁喻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口音不像陕西人,想问他…问他过得好不好……
过得好不好,全村人都知道梁喻过得像狗,还是母的。于是越描越黑,陈平声音渐渐小下去。?
梁喻没理他,还是问:“没关系,我只要八毛钱,你想cao了来找我。”说完起身就走了。
陈平赶忙追出去,面对着梁喻单薄的背影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梁喻猛地转过头来,把酒瓶子递给他:“帮我装两斤吧,没买到回去要挨打的。”
陈平盯着梁喻伸过来的手,衣袖下一截白腕子,有些淡了的旧伤痕。他突然忍不住撩开梁喻的发丝,把嘴唇缓缓凑过去。没想到前屋小卖部里的电话响了,在寂静的屋里叮零零,给两人吓一大跳。
陈平放开梁喻,他弄乱了头发丝,还是一副淡淡的茫然的神情。
陈平去接电话,竟是本来意向的研究生导师打来的。陈平听着电话面色越来越沉重,挂了电话竟控制不住冷笑起来。
一回头,梁喻早已走了,连带着他那个酒瓶。陈平知道,梁喻回去又要挨打了。
这一走,梁喻很长时间没再见到陈平,据说他是回西安城了。
往后去打酒,玻璃柜台后换成了陈平的爹陈勇国,也是高高大大的一个,但肌rou晒成古铜色,峻挺的脸上有些许皱纹。
梁喻悄悄度量过陈勇国的胯下,估摸自己有多少胜算。儿子不成就勾引爹,谁叫村里就他家有电话。如果一通电话只消手里有八毛钱,梁喻甚至不介意对赵五脱裤子。但他需要的除了八毛钱话费,还有陈平或陈勇国默许他妄图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