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会顶层的包间里,水晶麻将磕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悦耳。坐庄的女人伸出嫩如水葱的手指摸取牌,倒扣着用指腹摸了摸牌面,笑盈盈地把牌一推:“想什么来什么,又和了!”
旁边三个牌搭子面上微露懊丧,其中一个半真半假地嗔道:“今天小于手气怎么这么壮! 一个人吃我们三家!不行,我今儿非得把本扒回来不可!”。
于弦歌刚要应,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伸手把手机拿出来,脸上笑意多少变得微妙了一些:“要紧电话,今天打不成了。”不等她们不依不饶,她又笑道:“我的码子你们分了吧。”
说罢才拿着手机走出包间,找了个空房间把门带好,才接起电话来。
好在电话那端的人耐心足够,一直等着没挂。一等于弦歌接起电话就连忙开口,只是声音同往常有些不同,绷得很紧:“姐,是我,你说话方便吗?”
于弦歌慢慢坐下身来,柔声道:“方便的,云曙你说。”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顿了片刻才慢慢道:“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吗?姐你给了我一种能帮我的药.……我给他用了....”
“哦?”不必说明白,于弦歌也知道这个“他”是谁。从她把药给贺云曙,已经过了近两周时间。这段时间厉戎时常出入玉龙会、酒吧街之类声色场合,身边常带着个妖娆omega,八卦小报都拍到过一两回。她猜测着贺云曙也该忍不下去了。
“效果怎么样?”于弦歌关切道。
“他状况不太好,但拒绝去医院,也不肯让医生来看。”
于弦歌连忙道:“那他没怀疑到你头上吧?”
“没有”,电话里传来一声自嘲般的笑声:“毕竟我一直都求着他爱我。他现在变得很依赖我,只让我呆在他身边。工作事务也是经由我处理。”
“那不是很好吗?恭喜呀,”于弦歌轻快道:“你自由了。”
“是,我自由了”,电话里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某种压抑着的快乐:“他再也不能伤害我,反而苦苦求我别把这事张扬出去,求我帮他找抑制剂,求我陪他去谈重要的生意。”
于弦歌挑了挑眉,笑道:“恭喜呀。”
贺云曙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慢慢道:“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也不会有今天。”
于弦歌笑道:“omega互助嘛,应该的。姐也是受了别人帮助提点才走出苦海的。”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带上一点松快的笑意:“有机会能当面感谢你们就好了。”
“一定会有机会的。”于弦歌笑着回答,又安抚了贺云曙几句,才结束通话。
于弦歌若有所思地用摸了摸耳垂,转而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声音轻快地上扬:“哈喽,我有好消息。”
另一端的贺云曙挂断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神情倒很自若,全然看不出通话中心神不定、情绪起伏的样子。
而他形容中“中毒已深、行动不能自理、苦苦哀求”的丈夫正好端端地坐在对面,只是脸色颇为Yin郁,不很好看。
这办法明明是厉戎自己想出来的。
他们两个一起搭好这一出戏,戏里贺云曙用了药,厉戎中了招,不得不依附着他。一方面厉戎装弱可以削弱黄龙玉那边的戒备心,而下药的举动也使贺云曙真正和于弦歌、和她背后提供药物的人站在同一条船上,有机会引蛇出洞。
商量好的计划是一回事,可在这观赏贺云曙“谋害亲夫”之后浑然天成的表演又是另一回事了。
贺云曙看着厉戎浓眉紧拧的神情,不由觉得有点儿好笑,这词儿明明还是他陪着一起串的:“不高兴啦?”
厉戎转过头,闷闷道:“没有。”
顺利完成了第一步,贺云曙心情不错,伸手举到厉戎面前:“那笑一个。”
厉戎看着贺云曙弯翘的嘴唇,跟着弯了弯唇,伸手同他的手掌相击,却没舍得一击即放,忍不住握紧了。
蹬鼻子上脸。
贺云曙飞过眼刀,但脸上笑意还没褪去,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软绵绵勾在厉戎心口。
从说开一切之后,两个人开始默契地一起策划行动,但关系却不上不下地悬宕在中间。没能向前一步进入真正的婚姻状态,可也退不回之前。厉戎失去了主导权,再不敢肆意妄为,逼着贺云曙在卧房里履行婚姻义务。
贺云曙大概也笃定他不敢破坏现状,也不同他分房间睡,晚上两个人仍是一张床,中间用几个抱枕隔出一条楚河汉界来。厉戎每晚都会等贺云曙睡着再把它们拿开,抱着他入睡,第二天再恢复原状。枕边人身上沾染了自己气息的甜青柠味诱人得要命,他却偏偏动不得,简直是一种修行。
厉戎忍不住借着这个姿势轻轻一拽,贺云曙本就前倾着,一时失衡落进他怀里去。还没等他撑稳当,厉戎另一只手就绕到他敏感的腰侧,迫着他挨近。低头抵着他唇边,声音带上些许喑哑:“不笑一个,亲一下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