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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是,我挑剔你,这大概就是你这辈子遇上过最不公平的事了。”
贺成业语带嘲讽。
“现实世界不是过家家,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待的位置。中川、法曼兹出身贫苦,来这里是挣个前途。邱时家里条件不错,他愿意待就待着,不想混了出去也能找份好工作。至于你,你知道这一年里,你爸爸来过基地多少次吗?每次还都是军部管猎豹的上司陪着。军事基地是禁区,这事儿,你觉得对大家公平?”
“Fuck!”
听到这里,柏弘直接爆了粗口。
“你爸爸总对我说,‘柏弘麻烦你照顾了’。现在要出任务了,我倒要问问你,我该怎么照顾?让你冲在前面,出了事我是给自己找麻烦,要是把你放在后方,就你这脾气,还准备和我打几架?”
月光皎皎,海风徐徐。除了清风明月,或许世上再难找绝对的公平。
贺成业的一番话,说的柏弘哑口无言。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长官,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出生在贫苦的家庭不是错,出生在富有的家庭也不是我的原罪。”
“但你要认清现实,身为富豪继承人,就去做你该做的事,别跟自己过不去。这样,大家都好过。”
贺成业难得平静的跟他讲道理。
“Hell Week的训练我可以给你记上分,之后,你可以以猎豹正式队员的身份,自己申请退役。”
“长官……虚名对我毫无意义,我待在猎豹就是想出任务,我……很早就见过你。”
“嗯?”
贺成业颇感意外,他参军早,每年就几天假期,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军队里,这小子怎么会见过他?
“十年级的第一个学期,有个刚丢了工作的人带着一桶汽油闯进我们教室。他反锁了教室门,把汽油倒了满地,劫持了整个班级的老师和学生,叫嚣着要和资本家的孩子同归于尽。”
柏弘讲起了数年前亲历的一起报复社会的案件。
“教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到处哭声一片,这个人嘴里不停地咒骂,手里拿着点燃的打火机到处走。他闯进来之后没多久,一声巨响,忽然间教室里所有的窗户一齐碎了——你带着猎豹队员从楼顶速降,震碎了玻璃从窗户外冲进来,眨眼的功夫就击毙了他。”
“你记错了,”贺成业斩钉截铁地说,“我没去过你们学校。”
“我重新去看过新闻资料,事后你被校门口的记者抓着,匿名接受了采访。”
贺成业“切~”了一声,不再否认。
“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身边的人永远都在夸奖我,但我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直到那天,看到你冲进来那刻我就决定了,我要成为猎豹的一员,像你一样去帮助别人——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我是在出任务,不是在给小男孩演上个世纪流行的超级英雄电影。”
贺成业十分冷淡,显然没有被他的故事打动。
“你知道猎豹跟把内裤穿在外面飞来飞去的老古董超人有什么区别吗?”
柏弘看着他,不说话。
“超人每次出任务都有人跟拍,而猎豹99%的任务都不会让人看到。”
“可能几年会有一次解救学生这样出风头的事,但更多的,是那些根本不能让民众知道的龌龊事。我跟你们说过,猎豹是虞云的一把刀——刀不分善恶,也不能选择刺杀的对象。说白了,我们是为虞云解决麻烦的人,麻烦解决了,刀就没用了。”
“你知道有多少猎豹的队员在特殊任务中默默的死去了?他们为国捐躯,但民众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国家也不会给他们应得的荣誉。”
“猎豹的队员,是不能做英雄梦的,”贺成业严肃地说,“这你能接受?”
“能。”柏弘哑着嗓子,眼睛都红了,“我能。”
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微微弯着背站在那里,手都有点发抖了。
“我会听话,一定不会再违抗你的命令,只要你让我留在猎豹,冲锋或者后勤,不管什么位置都可以。”
贺成业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喝着酒壶里的烈酒,许久不说话。
他的制服搭在椅背上,衣服胸口绣着一枚完整的猎豹徽标,微黄的灯光照在上面,仿佛给豹子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柏弘看着猎豹的徽标出神,须臾,他抬头还想再解释,贺成业却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训练已经结束了,接下去要正式出任务了,你跟着C313其他人,留队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