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太子殿下跪在床侧,待他的父皇安心熟睡后,才肯离去,回到冷冷清清的东宫,忙碌的身影也寥寥无几。
也是此时,君砚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个不停,像是预兆着什么大事的发生,他回想着父皇气喘的模样,也不知还能挺多久。
而且交代的那番话,更是让太子久久无法忘怀。
皇帝是把选择权交到了君砚手上,但他还没有继位,早就身心俱疲,想到日后还得对付这天下的,千千万万只眼睛……
他眸色深沉,握紧了仇准赠予的坠子,“阿准,你说本宫要该怎么办?”
清晨,天蒙亮。
北疆传来最新捷报,报信的将士喜极而泣,仇准将军已经收复了北疆,但在撤兵途中遭遇不测,三千精兵无一幸免。
“你,你说什么?”君砚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转而变成震惊,他还以为仇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那人只好战战兢兢的重复,“仇将军……与其带领的三千精兵,在撤兵时遭遇不测,全军覆没。”
话音刚落,君砚的瞳孔微缩,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阿……阿准!”
太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身边的小全子扶住了他。片刻后,君砚只觉两眼发黑,便失去意识。
整整一日过去了,太子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迟迟不见醒,可梦话倒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小全子在他耳畔,扯着嗓子哭喊,“仇准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殿下辛苦了这么久,盼天盼地盼着你回来,结果盼来这么个消息……”
东宫接着鬼哭狼嚎,“呜呜呜命太苦了……”
随后,一名白衣男子,踏进了东宫内殿,小全子认出他后,脸上不由得一喜,“慕容先生!”
慕容是宫里的御用画师,一向与太子交好,就是不常露面,整日游山玩水。若不是此次,听闻皇上病重,他也不会轻易回来。
小全子一直贴身伺候太子,自然跟慕容也熟,毕竟这两人,以前大白天就开始研究春宫图……那时的小全子,也只能面红耳赤的杵在一旁。
“殿下,和他那小侍卫怎么了?”
可是小全子,想起这个就又开始哭,声情并茂的告诉他一大堆,慕容听得半懂不懂的,一头雾水,可他也只关心,“那我画得惟妙惟肖的春宫图呢,究竟起到作用没?”
小全子无奈的发笑,人都没了,若是等太子醒来,他再提起这春宫图……太子难免会二次受伤,小全子只好给慕容下逐客令。
躺着的人,依旧被困在梦里,逃避着现实。
可次日,没有太子殿下的皇宫,似乎早已变了一片天,皇帝驾崩了,而太子仍昏迷不醒,七皇子暂代国事,乃是众望所归。
太后年迈,还因为皇帝走得突然,沉浸在悲伤中,缓不过来。
以及,收复北疆的大功臣,李宽回来了,就是李副将。
……
“殿下啊,皇上驾崩了。”
这是君砚恢复意识睁开眼后,听见的第一句话,床边跪着的,是把眼睛都哭肿了的小全子。
嗓子有些干,小全子便为他倒来杯水。
“怎会走得如此突然?”
小全子继续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你昏过去后,七皇子未曾来过东宫,哪怕是瞧殿下一眼,倒是慕容先生来过一次……”
“阿准有消息了吗?”他坐起身,充耳不闻这两人,只是问仇准的下落。
但这句话,确实把小全子难住了,他轻轻摇头。
“本宫不信,不信他死了!”
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君砚便倔强的擦掉。
小全子叹了口气,“殿下,奴才听说收复北疆的大功臣回来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更衣。”
躺了这么久,身子骨似乎变得脆弱,但丝毫不影响,太子那颗想要弄清楚事实真相的心。
他也不信仇准真的死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可惜了,还没走出东宫,两人便被团团围住,“放肆,本宫要出去,何人敢拦?”
“太子请见谅,七皇子说了,殿下最后不要四处走动,等时机一到,他自然会来找您的。”
竟是君骐的人。
没想到,他只是睡一觉,便被软禁在了东宫。
父皇驾崩,仇准也生死不明,慕容回来了也于事无补,君砚心中生出一个想法,和小全子商量着,“能否全力调动东宫的暗卫,找寻仇准的下落,就算是一具尸体,本宫也想把他带回来。”
“殿下,万万不可啊,暗卫一撤,您的安危可就麻烦了,而且现在这种敏感时期……”
可太子固执且严肃的,吩咐道,“小全子,让武升他们去吧,若是没找到,便不用回来了。”
也许太子觉得,君骐并不敢把他怎么样。
好在他赌对了,七皇子也只是想要一份传位诏书罢了,君骐上前行礼,笑脸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