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这么不好,还带他出门?”
我追上离开的两人,对林宿说,要与陈安做最后的告别。
我不忍看陈安懵懂的眼神,凑到他耳边对他说:“勿念。”
第二站。
本市,公墓,无字碑。
为了保密,他当然不会有名字,就像以后也不会有人记得我作为齐彭殇的存在。
他的秘书还是我爸派去的,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他回到过去后就被半软禁起来,不能以任何理由在公共场所露面。但是却可以以一个虚假的身份,在不破坏保密协议的前提下,由秘书帮他完成一些事情。
毕竟曾为科研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他除了自由,一切都有了。哦大概还要除了爱情。
比如说,我听秘书说,他曾经在2020年以企业家的身份资助了一个学生读书,并无偿赞助那位学生直到大学毕业为止的学费和生活费。
历史果然是个闭环,我再次感慨,你永远不知道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
作为研究院院长的儿子,我自然有些特权。在2034年他穿越的时间点之前,自然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探望。但在他穿越之后,一切已成为事实,历史成为闭环,也就无所谓了。
因此我还是在二十多年前见过他一面,就在他穿越的那年。
两个月前,他写下信嘱咐我转交给陈安,当时他三十岁。
两个月后,我再见他,他五十岁,已经不认识我了。
因为穿越的后遗症。
那天好像是端午,他的秘书为陈安准备了两张卡片,细问才知道,每年他还会以资助者的名义与陈安互送礼物。
我偷问秘书:“这是违规的吧?”
秘书说:“他已经为科学奉献了一切。这是他还清醒时唯一的愿望,我以后都会为他继续完成。”
他的身边摆满了这些年来陈安送给他的东西。保温杯,贺卡,健身环,微型终端……
即使忘记了,想必他在爱的环绕下,也很幸福。
临走时,我发现他手上戴着两枚戒指。
它们现在正摆在墓前的盒子里,戒指已经磨损到没有亮色。
墓前有一支枯萎的玫瑰。
他生于2004,死于2052,却活了68年。
第三站。
外省,研究院。
我完成了最后的任务交接,顺便见完了我最后一位老朋友。
离开时已经是下午,研究院旁边有一所小学,临近的教学楼里传来孩子们参差不齐的朗读声。一首诗被抻得稀稀拉拉,已经到了最后一段。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