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道:“他没有欺负你,怎么就哭了呢?”
不管怎么问,曲铭澈都不肯说原因,倔强地用胳膊挡住眼睛,就像等着某个人过来安慰。姨母没办法,回头去找曲郁生,却发现房间已经空无一人,被收拾整齐的桌子留了张字条,曲郁生走了。
他去了朋友那边,整个高考期间,他都没有再回来过。
起初姨母以为他们只是简单地闹别扭,像以前一样,哪怕再怎么犟,曲铭澈最后都会耐不住与哥哥争吵后的沉默,跑去哭闹一阵,兄弟俩就会重归于好。她还打电话劝曲郁生,说弟弟想念他,要他快点回家。
但是这一次,曲铭澈自己擦掉了眼泪,一个人闷声坐进琴房,一弹就是整个暑假。
他们都没有想过,那个荒诞迷离的夏夜,居然就是他们分别七年之前最后一次近距离的相触。曲郁生有意疏远弟弟,用自己的方式让一切在失控前恢复原貌。
他爱弟弟吗?他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无疑是爱的,就是因为爱着弟弟,他才不想让弟弟承受更大的伤痛。
他迫使备受呵护的弟弟长大。
然而,数年后曲铭澈休学的消息,还是把曲郁生叫回来了。他发觉自己已经不认识回家的路,周遭的变化太大,楼房建了拆,拆了建,院子的树木被铲光,连曾经年轻优雅的姨母都生了几道匿不去的皱纹。他长大了的弟弟穿着小船似的红色运动鞋,像掌舵的船主人,Cao纵轮椅穿梭于后院的空地,阵阵轻风拂过,他在某一时刻停下,向着曲郁生的方向仰起下巴,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轻声咬出被刻意弃置无数个日夜的思念。
“哥哥。”
曲铭澈又喊了一次,喃喃的声音变得微弱,化掉的尾音在唇边回转沉淀,忽然旺起了干烈的火,他顿时兴奋犹如燃烧,立在原地,剧烈的心跳早已震颤百骸。
他明白自己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