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长了还是大了,宽松的裤腿拖到地上,边角上沾了一些已经变干的泥点,不明显,但看上去就是特别邋遢。
是吴霖,真的是他。
一瞬间惊惧忧怖全部涌上辛望云的心头。他找了吴霖快两个月,几乎翻遍了泉临市所有带产科的医院,可这人竟然会用这种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一个贼,一个衣衫褴褛的贼。
“吴霖,你现在已经下作到这种程度了吗?”
冰冷的声音响起,眼前佝偻着的身影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吴霖带着惊惶的表情转过身,辛望云这才看清他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两条自己昨天刚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的内裤。
“下药不够,还要入室行窃,偷的……偷的还是我的内裤?!”
辛望云想上前一步看看清楚,但是吴霖整个人被吓坏了,抱着内裤和一堆别的衣服,以瘫坐着的姿势疯狂往后退,直到背抵在床头柜上,退无可退。
“怎么?不想告诉我?那你是打算给警察说?”
吴霖不知道在想什么,死搂着那堆衣服用力埋着头,就这样整个人蜷在床头柜和床面前的那个小角落里,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没办法,辛望云只能走过去,打算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可他刚伸手捏住吴霖的手腕,就仿佛被电击一般飞速的松开了。
——太瘦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手!整个手腕没有一点肉,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勉强包住骨头,如果不是吸毒导致的病态消瘦,那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带来的耗损过度。因为受到外力刺激,吴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辛望云才发现这人不仅是瘦了,是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对,衰败,就是这个词。吴霖脸色蜡黄,和刚认识辛望云时那种营养不良的白完全不同,这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肝脾受损,反应到脸上才是这种可怕的黄色。他的眼眶深陷,黑眼圈清晰可见,原本灵动的大眸子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灰色,就连曾经水光涟涟的小嘴现在也都布满了翻起的干皮。辛望云从没有想过这个词会和吴霖画上等号,但此时此刻,他看着狼狈不堪的吴霖,脑子里除了衰败,实在想不到另外的词。
“你……”他想问吴霖到底怎么了,却发现那对浑浊的眼珠子突然泛起了泪光,但那泪光只出现了很短的一瞬,就被吴霖紧咬着干裂的下唇,生生憋了回去。
“你在害怕我?还是……在防着我?”辛望云心里一紧,“吴霖,这里是我家,你怀里抱的是我的衣服,怎么你反倒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这不太合适吧?”
辛望云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是愤怒吗?没有,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吴霖打算从他这里偷什么,又或者已经偷走了什么,他只想得到一个原因,但吴霖却不肯说。是激动吗?好像也没有,在四处寻找吴霖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他一次次地从希望到失望,内心被空洞的现实打磨得麻木不堪,所以就算吴霖不招自来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而言好像也只是一件微微让人惊讶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心里不知从何处滋生的钝痛感不停地拉扯着辛望云的神经,吴霖脆弱又倔强的样子逼得他手足无措。终于,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辛望云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字:“行,你不告诉我,那就换个人来问你。”
听到声响,吴霖无措地抬起头,在看清辛望云手机屏幕上的“110”后,突然疯了一般向他猛扑过来,没料到吴霖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辛望云下意识的侧身,把尚未接通的手机高高举过头顶。
“求求你!”吴霖的声音撕心裂肺,抓着他胳膊的手不停颤抖,“不要报警!求求你!我还有孩子!孩子在家里!我不能坐牢的!”
红色挂断键被辛望云按下:“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绝望的哭喊和虚妄的挣扎都被辛望云挡在了门外,吴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受惊的肩膀还在不停地发抖,他提了好几次气,才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信息素……因为……因为我要你的信息素……”
“要我的信息素干什么?”辛望云问。
“我……我没有奶,没有Alpha的信息素……就……就养不活孩子……”
“荒唐,”辛望云冷笑了一声,“吴霖,你当我是半点育儿常识都没有吗?婴儿只需要亲生父亲的信息素,你到这儿来偷我的东西能起个屁用!”
“有用的,”吴霖终于止住了战栗,“之前……我是靠你的信息素催动生的孩子,所以宝宝对你的信息素有感应,她能接受……”
“什么叫我的信息素催动,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又不在,我……等会……”,辛望云不可置信地瞪着吴霖,“你那次给我下药是为了这个?!”
仿佛已经懒得再做挣扎,吴霖虚弱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辛望云有种后知后觉的好笑。他一直知道Omega生产时需要Alpha信息素的催动,何之琳和辛博宇肯定也知道,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点,大概是万万没料到吴霖都已经到了生孩子的当口,那个让他怀孕的A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