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只能打了一针退烧针,让他吊着盐水瓶留在医务室观察,这一观察就观察了一个星期。刚开始的时候还算有点规律,总是晚上发烧,白天退烧,到了第三四天的时候,吴霖就开始不分昼夜的高烧,有时候烧糊涂了,还会滴滴答答地掉眼泪,老校医旁敲侧击了无数次,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哭些什么。
长时间联系不上吴霖,打辛望云的电话又没人接,吴霄心里暗叫不好,急忙冲到泉临大学找人。可是从辅导员到同一个班的同学,没一个人知道吴霖的去向,还好吴霄大致记得吴霖的寝室号,托了一个路过的Omega一间一间敲门问,才知道弟弟被送进校医务室已经五天了。
再见到吴霖的时候,吴霄感觉眼前的人仿佛是刚从鬼门关爬出来似的——大大的眼睛下青紫一片,整个人面颊凹陷,嘴唇因为过度缺水而干裂起皮。因为还发着高烧,脑子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吴霄叫了他好几下,眼睛都没能对上焦。
“医生,他一直这样吗?”吴霄紧紧地搂着吴霖,那身体轻得仿佛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一般,弟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没有人说,吴霄也差不多能猜得七七八八。
“也不算一直,”医生皱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刚送来那会儿只有晚上会烧,边烧边流眼泪,问他怎么了,也不说话。大概是前天吧,突然变严重了,白天也烧,喂他吃药,就拼命地往外吐,打针输液也都不配合,我问了之前医学院的同学,说他这个大概不是病毒或炎症引起的发烧,应该是心理因素导致,去了医院也没什么特别的治疗方法,我只好留人在这24小时的观察他。哎,多好看一孩子,这才几天啊,连人形都没有了。”
分手都会这样吗?吴霄脑子里冷不丁地闪过这个念头,他没谈过恋爱,除了吴霖,也没见人谈过恋爱。之前妈妈为了程至礼不惜丢了性命,那吴霖这样,是也要豁出半条命去吗?既然这么难过,既然根本无法承受,为什么执意要和辛望云分手呢?吴霄想不明白,他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弄清楚这些爱情谜题的关卡。
最后吴霖彻底退烧时,大三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吴霄帮自己和吴霖都申请了缓考,姥姥那边麻烦一点,但听吴霄说吴霖是在参加学校保研的封闭训练,不能出校门也不能用手机,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不放心吴霖再自己一个人住,吴霄特意请人重新归整了一下程至礼之前为了方便他读书在财经大学边上买的一套小公寓。两室一厅,原本是一间卧室一间书房,现在书房被他弄成了一个带沙发床的小卧室,原本的大卧室就留给吴霖住。为了让吴霖心情愉快些,吴霄从淘宝选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洋娃娃和小摆件,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塞满了,希望能勉强派上些用场。
但……也只是希望而已,吴霖就像个丢了心的未亡人,出院那天,夏日的阳光席卷了泉临,世间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明媚的色彩,只有吴霖一人徘徊在暗无天日的黄泉,没有眉目的摆渡人一次次问他归去何方,他只能一次次地沉默,知道从此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一个港湾是他心的归处。
“我昨天给你买了新的床上用品,你看看还缺不缺东西,缺了我再去买。”吴霄一面把吴霖领进门,一面给他介绍屋子里的布局。他这套公寓吴霖一次也没来过,因为对程至礼的排斥,也因为兄弟俩平时没多少工夫碰面。没想到兄弟俩第一次单独合居竟是因为弟弟失恋,吴霄什么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只能拿出工程队的热情,一点一点地给弟弟剖析房屋结构和设计特点,企图分散吴霖的注意力。
吴霖精神状态差,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话,听见疑问句,也只是勉勉强强地回答一两个字——嗯、好、可以。就像是被剥夺了言论权,嘴只是脸上的一个装饰,不再具备交流的功能。
“你……”吴霄想问吴霖到底是怎么和辛望云分手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问了吴霖情绪可能又会崩溃,只好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程至礼找上了杜家吗?就传奇药业的杜家,杜家是做医药保健这块的,现金流比较丰富,我打听了一下,程至礼好像打算给他们50%的回报,就是政府给出利润的一半。这可是相当大方了,如果杜家能答应借钱给我们,也许很多事情都有转机。”吴霄在‘很多事情’上加强了一下音量,没有明说,但希望吴霖可以听懂。
可吴霖不知道是接受系统失灵了,还是整个大脑都当机了,除了死死地盯着吴霄放在餐桌上的平板电脑,别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要用Pad吗?我给你拿过来?”猜不透吴霖想干嘛,吴霄只能试探性地问了问。
“坏了……他……他Pad……”吴霖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吴霄在旁边听得连主谓宾都没有分清楚,还好没过多久,吴霖又接着开口了,“我……我故意摔的,坏了,摔地上。”
这下吴霄总算听懂了,吴霖大概是故意摔坏了辛望云的Pad,在这儿难受呢。
“没关系,我自己还存了一点钱,可以给他买一台新的,他的平板是什么型号的,你还记得吗?”
吴霄耐心地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