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过众人,直接走向她,不加称呼,直接
丘原告辞丘母回房,明日是初十,丘原与池鹿鸣约了去城隍庙,丘原还想与她再定下上元节之约,既然事已挑明,是不是让她在当日也来给母亲拜年。
☆、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种差事通常很受当差之人的欢迎,因趁着出差,还可赏上元盛景。大家交割了差事,可以随官员或皇亲站在城楼上,往下览万民热闹,同庆佳节。皇上在中华门,在中华门当差的有机会与皇帝皇后及其他皇亲国戚一起站在城楼上,同受万民景仰。其他三门,亦都派有官员代皇室发赏,与民共庆。
丘母唤了小丫环去到赵央儿房间,央儿屋内无灯无声,似乎是早睡了。丘母想她如何能睡得着,怕是一人在被子里哭。她也见不得侄女受委屈,就唤她开门。唤了几声,毫无声响。丘母感觉有异,推门不开,更是惊慌,速叫了丘原他们来。
丘原匆匆赶来,见她不愿久留,更是失望,却说不出话,只盯着她。池鹿鸣回过头来,悲哀道:“你对她无意,却未必无情。”
待府里平息,丘原忆起今日约了池鹿鸣,速赶去城隍庙,庙里的人都三三两两回走了,哪里还有人。他又马不停蹄赶去沈宅,倒堵住了正要回宫的她。池鹿鸣等了大半日未见他,不知发生了何事,满是猜疑、闷闷不乐地回了沈宅。
捱到了天黑,灯火点起,人潮与花灯相映,俗世的热闹是那样疏远,愈是人山人海之处,她愈感孤独。今日的她尤其不奈喧嚣,特别排斥,反而想一人独处。
丘原昨夜至今未曾休息,四处奔波,当下全无新春胜意,灰头土脸。他向池鹿鸣述说了赵央儿之事。池鹿鸣吓了一跳,半响无言,此事罪过大矣。又见沮丧的丘原,满身疲累,她很是怜爱他,想去摸摸他泛青的下巴,丘原尚沉浸在对央儿的愧疚中,不由处主别过脸去。池鹿鸣见他回避自己,大为受挫,尴尬地放下手来。她沉默了一阵,悲愤道:“你亦未必对她无情。”
池鹿鸣不想反落他埋怨,眼泪顿时涌了上来,但她生性好强,不欲让他看到。她转过脸去,摒了一口气,冷冷道:“你回吧,我要回宫了。”
丘母连忙扶起侄女,满脸怜爱,赵央儿惊慌失措,满脸是泪,不发一言,以袖掩面朝自己房间跑去。丘母欲要追去,丘原拉住她,长痛不如短痛,总是要说开的,这样也好。
次日上午,丘原又叫阿屿延请医士,看过后开药,又折腾了大半日才罢。赵央儿一昧或哭或睡,不食不饮,丘母伤心不已,苦劝无效。丘原本不欲再招惹她,见此毫无办法,只得亲手扶起她,给她喂了一碗药。她喝了药,沉沉睡去,丘母才稍感安心。
丘原辩道:“她是我表妹,自小在我家养大。”
丘原两头受气,心下有火,无处可发,眼睁睁看着她去了。他也不愿回家,两人在街头漫无目的游荡了一番,阿屿怕夫人心急,劝他早些回去。丘原只捱到万家灯火才回去。丘母两下操心,不由将此账更是归结于池鹿鸣。
上元节一早,池鹿鸣被尚宫派了差,去东华门送福元给民众。福元是一种薄圆形的金币银币,并非市面流通钱币,是皇家于节下散发给众民的利是。大祈自立国以来每年上元节时都会在上京四条城门给民众散发福元,民众皆以抢到福元为当年福兆。送福元似乎并不属于她的差事,但她心情烦闷,正不乐意独处,以免胡思乱想。
池鹿鸣派的是南门,不在中华门,甚中她意,她今日实在没心情应付上司或皇室成员。她只想躲在暗地里,以众人之乐,冲她之忧。她到南门时,天尚未完全黑下来,街道已是人满为患。各类小吃生意爆满,年轻的郎君与娘子们卿卿我我,好不热闹。池鹿鸣恍恍惚惚,没有丘原的上元节毫无感觉,仿佛一切热闹与她无关。
丘母年老觉少,心中有事,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不放心,赵央儿如她女儿一般,她干脆过去与她说说话,劝劝她认命罢。
阿屿把门踢开一看,床上空无一人,梁上挂着央儿。丘母慌得脚软坐地,丘原与阿屿把央儿放下来,一摸幸好还有气。众人手忙脚乱,终于救醒过来。赵央儿醒后,只是哀哀哭泣,并不与人说一句话。
母子对视一眼,都道不好。出去一看,果是赵央儿跌倒在地,身边是打碎的茶杯,想必是她送茶水进来,正好听到了。
谁知天不遂人愿,她正退到城楼后面时,忽然见一大帮人拥着宝庆王过来了。下意识里,她欲要隐藏自己。但宝庆王就是为她而来,她今日这趟差使或许就有他的手笔在里面,他焉能让她躲掉。
丘原心力交瘁道:“你何必如此说话,又何必也来逼我。”
池鹿鸣嘲道:“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是我的错……”说完,自己上马,在马上她又道了一句:“我们——我与你,都背负不一起一条人命。”她说完,不待他回答就走了。
丘母也哭红了眼,一心守着,再也不肯离开。丘原安排好下人后,回房毫无睡意,心里后怕,若是母亲没有半夜过来看她,只怕明日丘府就要治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