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自己则故作镇定,装作还一如往常,按部就班地处理她的工作。她确实还有许多琐事要做,家里安排完后就去了工坊, 专心视察造纸。大约十天后的下午,阿巴尔敲响了造纸工坊的门。
他可真是什么地方都知道,一个强盗头子消息真是称职的灵通。他风尘仆仆,尘灰满面, 一身白袍都快成了黑色。替换的黑夜和一匹别的马身上也都被灰染脏了, 喘着粗气,一身汗水。想来他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用最快速度赶来——虽然这和现代认知中的最快速度,确实相当悬殊。
姜媛看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我找到了鹰。”阿巴尔哼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可真会挑时间,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 是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
不能不说她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阿巴尔看出来了, 笑容里带着嘲讽。他显然还记恨她吊了他半年, 但也没有很表示出来。他要了水先洗澡, 肉和馕和清水摆在木桶旁边,让他可以边洗边吃。
水甚至换到第三桶才干净,对比阿巴尔以往的作风,够让人唏嘘的。等他啃着新鲜的青苹果,湿着头发,水珠还在从脖子上流下来,坐到姜媛身边,毫不客气地把她的饭碗抢过来的时候,姜媛才将具体在法蒂尼夫人那里看到的东西告诉他。
阿巴尔断定:“是胡阿桑。”
姜媛在这里也有属于自己的小房间,比家里的小点,但也舒适,也有很大的窗台,简单的床,柔软的被褥。想来阿巴尔也只能来这里,城里住宅中的侍女认得他。天黑下来了,他翘腿坐在窗台上,满不在乎地从她吃过的碗里抓东西吃。
“魔鬼吃的东西味道永远这么奇怪。”他嘲笑道。姜媛当然会给自己开小灶,从巴格达特别定制,千里迢迢带过来的铁锅炒出来的食物。她对外宣称是自己的母亲教授的口味。吃它的时候就是思念先母。当然了,每星期想个七八次先母也不奇怪的。
姜媛没理他,听得出来这种嘲讽在算什么账。阿巴尔接着说:“我追了胡阿桑很久,上次听说他的消息,是听说跟商队逃去了基辅罗斯。”他脸上露出一个冷笑:“他有这个魄力,还需要逃?”
基辅罗斯是现今的俄罗斯一带。要是为了躲两个如狼似虎的兄弟,躲到波斯以东或阿塞拜疆以北去就足够了,甚至都不用出国。姜媛思索着道:“法蒂尼夫人的商队有去基辅罗斯的。”
阿巴尔点了头,咧嘴一笑,那笑容狠厉得像狼一样。
“我已确定了他的行踪,他性好享受,可跑不远。”他说:“他就藏在塔伊夫。我先睡一觉。”
没等姜媛回过神来,他已经利落地扯过她拿在手上刚擦过嘴的布巾,翻过来找干净的地方,擦手和脸,擦完后,边解衣服边往房间里敏捷地一跃,上了她的床,把配刀放在枕边,躺好闭眼。没过几分钟,轻轻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姜媛站在一地袍子头巾里瞪着他,与其说是瞪着他,不如说是瞪着他那没擦干净,从深色的卷发上流下来,浸湿枕头的水珠。她就两个鸭绒枕头,知道在这时代里收集鸭绒有多麻烦吗?!
这报复真是够小家子气的。刚认识血鹰的强盗头子时,姜媛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她没吃饱,只好出去再找点东西吃,并在原准备给阿巴尔的客房睡下。阿拉伯地区流行藤枕,从埃及来的莎草编的枕头也很出名。夏天时睡也很凉快。燥热的风从窗前的藤架上吹过来,经过会带上些凉意和微涩的香。姜媛靠在枕头上,听着它特有的沙沙的声音,思考了一番再做个鸭绒枕头的流程,就睡着了。
她清晨时被人弄醒。手指戳在肩膀上,蔚蓝的双目垂下来看着她。阿巴尔看起来精神奕奕,并且完全有心情折腾她了。他道:“魔鬼的枕头和魔鬼一样古怪,枕头上还垫着布,闷了我一身汗。”
闷你一身汗就对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不好睡,他也不让她好睡。姜媛也很纳闷,她气急了揪起他的头往脖子上垫布,做好准备和他打一架,他居然没醒。他还把她当做他常处的女人,搂着她的腰,手顺势就往她腿里伸。
姜媛真想把他踹下床。枕头还是毁了。阿巴尔注视着她的表情,嘲笑的笑容就渐渐有点不对味。“还是,”他慢吞吞地问:“你趁我睡着时,对我做了什么?”
“是的。”姜媛承认说:“我趁你睡着,拿起你的刀,把你宰了,好拿你的头颅去埃及的法希尔总督那里换赏金。”
“很好的主意。”他挑了眉反唇相讥:“可惜你不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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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媛将她答应带着侍从去法蒂尼夫人家做客告诉阿巴尔以后,对方看着她的眼神就完全是可以称之为恶毒的嘲笑了。看在自己无论如何没有鸟的份上,姜媛忍了。“法蒂尼夫人挺漂亮的。”她想了一下更正说:“非常漂亮,身材非常好。我觉得你们很配。”
阿巴尔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我早知道那半朵花没有好事。半朵花里面画着三角形,你真是煞费苦心,贾南。我送了你那么多礼物,你倒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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