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是最近搬来我家楼上的人吗?」
啊,他为什麽要皱眉头看起来一脸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努力回想自己这阵子是不是有太大的动静吵到对方了。
「呃,......对,我是最近搬来的新邻居,我叫阿辉,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访,真的很不好意思。」唉,我到底为什麽要先道歉啊,总不能全盘托出之前有碰过面,但是你喝醉了还吐/尿了我一身之类的事实,一边苦笑一边搔着头赔罪着。
陈先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若有所思的说:「我们之前有碰过面吗,感觉你有些眼熟。」
「有去过你摊子吃过几次啦,我可能长得比较普通,所以你记不太住是当然的,现在下楼也是准备要去吃饭,你今天没有营业吗?」
他一脸「啊,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抬了抬手中的菜说:「今天没营业,不过我等等准备要煮饭,你要一起来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约,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觉得刚刚阿成把两碗面都吃掉真是太好了,有句话不就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正在开门的陈先生突然回头道:「你叫我阿裕就好,不然叫我昌仔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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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踏入对方家里,有别於上一回的凌乱仓皇,极力表现出初次造访人家家里应有的样子。
正想慢慢地靠近後阳台,看看那些性感的子弹内裤是不是还晾在後头,突然被出声叫住:「你来帮我把这些洗一洗吧。」
阿裕提了一袋疑似是肉的东西,整个人很巧妙的挡在後阳台出入口,禁止通行的意味十分明显,不过怎麽会有人这麽好意思叫客人做事,而且还是初次造访的客人。
他完全没有理会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我,抬着下巴继续催促:「赶快把这些鸡心洗一洗,等等烤来配酒,很好吃的,我去弄牛肉汤啊。」说完他就迳自走向厨房。
唉,看来天下真的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吃这顿饭还是得付出些许劳动力的。
站在流理台前处理这些鸡心,老觉得鸡心的手感有些熟悉,摸起来的感觉居然跟龟头有些相似,又想起那天阿裕饱满的大龟头形状,两者手感相比,不禁笑了出来。
「洗个鸡心有甚麽好笑的!?」阿裕仔从厨房走出,在围裙上擦了手,张大双眼狐疑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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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酒酣耳热之後,觉得阿裕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难相处,平时的冷酷可能是为了武装自己才装出来的,也可能是喝了酒之後话才变多;另一方面也怕他再次酒後失态招架不住,我就指着墙上的那幅全家福询问来由。
此时阿裕满脸通红有些微醺,听我一问,先是一征,随即垂下眼帘问:「阿辉仔,你甘有听过八八水灾?」
听他提起八八水灾四字,瞬间把我拉回近十年前的记忆,那时当兵在高雄燕巢下基地,才休假回到台北,临时接到通知,全体被召回参与救灾行列,一路乘车南下,眼睛所到之处黄泥滚滚,满目疮痍。
当时救灾期间管休,还要去农舍协助因为溃堤疏散不及溺毙的牲畜,搬运漂流木,一大群弟兄日日踩在漂流木之上寻找一丝生还的可能。
很可惜的,甚麽东西都找不到,明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但你却无能为力,甚麽都不能做,每天身心俱疲的回到临时驻地,是一段不怎麽好的回忆。
「我的家人全赔在里面了,都在里面了。」裕昌眼睛直直盯着那幅照片,两道浓眉皱在一起,嘴角勉强牵出一丝苦笑,举杯仰头一饮而尽。他说得简短,却满是沉重。
这才想起,前几天正是八八水灾的十周年,也难怪会喝得烂醉不省人事。
阿裕自顾自地夹着眼前的菜吃着,静静的不发一语,他可能没有察觉自己泪流满面。
我这人不怕女生哭,就怕看到男生在眼前掉泪,尤其像他这样的台客汉子,突然这麽一哭,自己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麽开口安慰。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念想,换了个位置坐到他身旁,也不管身高差距,一把伸手用力的将他揽过怀里,另一手轻抚着他的背安慰,起初他还有些抗拒,大概是没堤防会突然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挣扎了一会,很快的他就埋在肩头上闷声啜泣起来。
一副温热成熟的身体拥在怀里,踏实的感受着对方的心跳节奏 ,其实在当下没有太过情色的念头,涌上的情绪可能更多是心疼不舍。
约莫三五分钟,大概是哭累也哭够酒醒了,阿裕仔轻轻地把我推开起身,走向浴室洗了把脸。
看得出来他在假装镇静刚刚甚麽事也没发生过,一下子回到了日常的扑克脸表情,但我也不好戳破,并竟是自己那壶不开提那壶,一下就踩到人家的伤心处。
稍微帮忙收拾桌上的餐具,就准备要告辞上楼了,阿裕仔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方才他埋在我肩头的地方,上面都是他鼻涕眼泪,看了他还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啦,心里头想的却是怎麽每次来你家都得回家换衣服呢。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