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抬眸,对上一双墨色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正噙着笑意一脸期待的望着我。他的眸光深邃而悠远,似两湾古潭,温柔的盛着两个我。
是了,酒之滋味,因于年份,更因于对饮之人。得遇有情人,饮水亦自甘,唯心欣兮而已。
“好酒!”我朗然一笑道,“再来一杯。”
柏麟也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执起酒壶麻利的再度斟酒。
他一边斟一边道:“昔日,我在南海一孤岛上偶然寻得一株奇花,此花幽蓝剔透,其香悠远清澈,即便是生于泥沼,也未沾半分浊气。我便将它移植入天宫,尝试着以大椿花粉与之相配,最后便衍出了麟心萝这绝佳的酿酒材料。酒酿成时,我一闻便知,计都你一定会喜欢的。果不其然。”
我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我曾经在酒酿成之时,便已与羲玄偷尝过。只好以笑带过,接过酒盏,再一饮而尽。
饮罢后,我主动拿起酒壶,与我们二人酒盏添满。再要饮时,柏麟却拦住了我。
我诧异的看向他,他回以一笑道:“计都且等会儿再饮这第三盏,我与你看一物。”
说着,他便将一桌子未开封的酒坛收回了袖中。手一伸,一物自寝殿窗口飞了过来,落到石桌上。我定睛一看,竟是一份卷轴。
我忽而福至心灵,伸手将其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火般的赤红,跳跃的火焰,焦灼的岩石。而画卷的正中央,则是屹立在红岩上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这两道身影虽是寥寥笔墨,亦未画眉眼五官,但却给观者一种他们在四目相对的感觉。
恍如这偌大天地在他二人眼中皆不足为重,唯眼前一人方是心中所愿。
我怔怔的看着画卷中的两道身影,指尖一点点摩挲过它们的线条,感觉心头像揣了块火炭,又暖又烫,眼眶都跟着微微发涩了。
“喜欢吗?”柏麟轻轻走到我身后,将我揽入怀中。
我微微阖上眼睛,等眼中涩意悄然淡去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勾唇一笑道:“唔,很是登对。”
柏麟被我的回答惹得低笑一声。他将我放开,重新举起酒盏,“请。”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瞥了一眼半开的画卷,见他还未饮完,忽而戏谑心起,幽幽道:“不枉君在寝殿书房中画了千万幅我的肖像,这画功着实意境非凡。”
“咳咳咳......”我这一句话极为顺利的让柏麟破功失了态。他被呛得连咳了几声,连下巴还沾了酒ye都顾不上,愣生生的看向我道:“计都你.......如何得知........”
我颇不厚道的提醒道:“君喝忘忧大醉那日。”
柏麟破天荒的一张雪白的面皮全数变红,他瞪大眼睛,嘴唇张合了几下,嗫嚅道:“原来......那竟不是梦......”
平生头一回见到柏麟如此模样,倒很是取悦到了我。我笑意融融的走上前,为他拭走下巴上的酒ye。他愣在那里没动,我瞧着有趣,张嘴想要再调侃两句。他却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抵在桌沿上,随即欺身过来,狠狠的吻住了我。
我惊愕了片刻,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心甘情愿的与他一同沉沦,带着麟心萝酒的醇香滋味,纠缠到灵魂深处。
岁月无尽,寿命无疆,若幸得一人与之共契此生,漫漫长河路,倒也无寂矣。
......
帝君寝宫外,一道蓝色的身影手提食盒悄然转身离去。
一旁的白发男子不解的挠挠头,跟上去道:“您不是要找罗喉计都吗,咋又不去了?”
蓝衣人随手将食盒递给白发男子,微微摇摇头,淡淡道:“算了,我想起还有要事未处理,先走了......别告诉他们我来过。”
话毕,蓝衣人化作一道红色的光飞走了。
白发男子迷茫的仰头望了一会儿,想起手里还有个食盒,连忙迫不及待的打开来,“哇,是青团,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