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赴北疆进货时接触到了蓼祸,我带过去的手下忽然出卖了我,害我险些丧命,查明了是这奇花的作用之后,我就买了一些回来。反正蓼祸也无毒无害,我就自己服食了许多年,虽然能令人对我言听计从,可时效非常短,作用的范围也很小,对方也只会遵从一些最基本的吩咐。
“我再次北上时,遇到了一个术士,他告诉我蓼祸要配合血祭禁术才能发挥真正的价值,达到‘鬼蜮’的境界,于是我就让他试了试,效果如你所见,姚烈在秋水婆婆手底下过不了三招。只是那蓼祸无毒无害,血祭之术却极其损耗元气,我现在这幅鬼样子也完全是被这邪术反噬所致。说起来,我早就要死了,只是一直用外力保着这一口气,现在这口气也快保不住了。
“听闻当年奉阳族的族长练成了两千人的鬼蜮大军,差点踏平北方二十六部一统北疆,只可惜最后遭人暗算。我们中原人的体质到底不适应北方的术法,我在练成第十个鬼蜮士兵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于是我开始着手将你培养成继承人。
“其实每个宿主身上产生的蓼祸香是有区别的,但若其中一人的心头血进入了另一个人体内,那人身上的蓼祸香便会与前者同化,当然,后者会暂时像鬼蜮士兵一样无法反抗前者。所以,鬼蜮之主是可以被继承的,秋水婆婆送你走的时候扎你的那一针,针上涂的就是我的心头血。等你手臂上的婆娜神像完成之时,你就不必再受制于我,可以得到我所有鬼蜮士兵的控制权,成为她们新的主人,随意地操控她们,也不用担心身体会受到反噬——如何,渴望这种成神的感觉吗?”
温初月冷笑道:“没有哪个神明的信徒会是一堆行尸走肉。”
“那你心心念念的阮曜也是行尸走肉吗?”温乾一句话怼得温初月无话可说,冷笑了一声,接着道,“阿朗,我是因为重视你,才跟你费这么多唇舌的,鬼蜮之主的命令不是像训狗一样低级又单纯,而是更高级更精准的精神控制,时效可是一辈子,其实我完全可以命令你完成我的遗志,这样你下半辈子都会走在我设计好的道路上,替宏儿保住这江山,你会渐渐地遗忘你自己,忘掉我们之间的恩怨,坚信你只是我得意的儿子……”
他话没说完,却见温初月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短刀,以雷霆之势刺向自己的心脏,可刀尖触到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又像方才一样动弹不得,同时喉头像是被一双手死死掐着,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狠狠瞪着温乾。
这回温乾好像有点生气了,起身和最近的淮阳知府打了个招呼,转回来推着温初月悄悄离席了。
他们正要下楼时遇到了正好换好衣服上来的赵宸,赵宸身边没有人跟着,守在出口处的侍卫也隔了一点距离,便走到温乾跟前,亲昵道:“爹爹,下面人太多了,我带你们去顶层吧。”
二月湖畔的观景台共有三层,像楼梯一样叠放着,楼上可以看见楼下的顶板,为了不遮挡视线,季宵特意命人将最靠近中央舞台一组观景台的隔板打通,改造成临时的宴厅,一些无关紧要的陪同人员在一层,皇妃和江南的一干官员在二层正中央的位置,没有一楼的拥挤,却能适当地感受到热闹和喧嚣。至于三层,连顶板都没搭,完全就是个吃风的地方,大冷天里不收钱都没人愿意上来。
温乾听了这话却连眉头也没皱,点了点头,问道:“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