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一点无足轻重的考量未能及时传达到位,她成了害死温夫人的其中一环已成事实。
三日后,姚烈收到了一只纸船,纸船上写着“有秘事相告”和一个地址,姚烈本就对表妹之死存有疑心,一见到花船,前后一思量,立即觉察到事情不简单,瞒着府上的人雇了一个车夫,往纸船上写的地址去了。
李老太向姚烈坦白了一切,把当年的礼箱拿出来交给了他,姚烈听完以后并没有责怪她,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隔了半个月之后又来了一次,警告她这里并不安全,说自己在郊外购置一栋旧宅,让她和徐老头先去躲一躲。
她收拾好家当还没来得及搬走,传来了姚家遭逢悍匪报仇,被屠了满门的消息。她没敢去看上一眼,和徐老头连夜逃回了郦城新邺——所幸她那时并未躲到姚烈准备的宅子里,不然早已和旧宅一起化为了灰烬。
她明明没有看到姚家被灭门的现场,可每每午夜梦回时,总能看到满地的狼藉,身首分离的仆人们,被剑刺穿胸口的姚烈,华服染满血的姚夫人……以及小女孩惊恐的眼神。
夙夜难安。
李老太眼中泪滴连成了线,她语带颤抖地说:“我每每被噩梦惊醒时,老徐都会笨拙地安抚我,多少能好过一些……老徐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多想下去陪他啊,可我这些话还没有对人说……现在说出来了,总算死而无憾了……”
她哽咽得厉害,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了好久才说完,季宵仍在尽职尽责地安慰她,只是温初月的眼神冷了下去。
少时,门外有人前来通报,季宵先出去了,只留了温初月和李老太两个人在屋中。见对面的年轻人丝毫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李老太颇有些尴尬,渐渐地停止了啜泣。
“哭好了?”温初月冷笑一声,凉凉地说,“愚昧,无知,又胆怯的可悲女人,我最讨厌你这种不上不下半吊子的态度,你若再果敢一点,姚婉云不会死,你若再怯懦一点,姚家上下十七口不会死。你苟活到现在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这些秘密说出来,而是想听说出这些话之后,他人对你的体谅和宽慰吧,这样能让你有一种自己被原谅的错觉,归根结底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怎么样,季大人的反应您还满意吗?”
李老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或许你这样说也没错吧,我在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