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不多搭话,抬眼瞧了小耳一下,便查问徒弟的修炼事宜。安白支吾别扭了一阵,跑出洞去自觉补课去了。
小耳愕然抬头,不知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问卦,还是如何?
‘修仙之事,你可想定了吗?’不料道长一开口,竟是问这话。
‘那你还要执着于此?’
道长起身,长身玉立,停了一阵,‘修仙自来便不是易事,你如今状况,为何还要强求?’
‘别无他求?那你修仙所求的又是什么?’
‘你要寻得己身根源出处,我可以助你。’他沉声说。
‘道长。’小耳点头施礼,静待吩咐。
‘何故如此?’李裁这般轻易地便被小耳放弃了,倒是令人有些不甘。
小耳顿时一惊,忙跪了下去。‘道长切莫赶我走。’
‘你可想好了?’道长问话,声音如静水流淌。
‘但我究竟姓甚名谁,生身出处,皆已没了着落。我自记事,便遇上一位救命恩人,他唤我小耳,便是我的名了,可是我却失了他的踪迹,再也寻不得己身的前尘往事;我身恋凡俗,先后与人以淫动情,又连累道侣枉死,便存了心志要修仙得道,寻他再续前缘;可自我跟随了道长,又因秉性使然再与人生出牵扯,纠葛至今,实是我的大错。道长怎样罚我都可以,切莫就此弃了我。修仙之途,机缘何其渺茫,但除却此途,我别无他望,惟愿道长怜我一片诚心,收我入道长门下,切莫赶我。’小耳说完,人已经跪行至散仙人脚侧。
小耳一时默然,他从未认真想过飞升仙界的事。
‘这…愿求长生,求飞仙。’
他与小耳沉默对视,他知道小耳又说错了,不论李裁,还是道长;不论王六,还是郑华;甚至不论张斗还是国师,小耳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他怎能忘了,小耳是饵,从初次相遇时自己便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是。’小耳微惊,仍是应声。
‘道长何出此言?小耳早已定了心意,修真求仙,别无他求。’
‘前尘往事过眼云烟,忘了便忘了,你不必执着如此,这也不当是修道之人的执念。’散仙人虽有不忍,却不觉得这于小耳会是个好选择。
‘道长…’小耳沉声轻唤,‘我在此起誓,我此生再不与凡俗中人有任何瓜葛牵缠。此后一心只愿修仙,万望道长成全。’
‘求长生,飞仙界,这是你所求吗?’道长问话,语气平平淡淡,却不容人有一丝欺瞒。
‘你且起身。’道长说完,一挥衣袖,一道气障荡开,扩出一层结界。
‘你将命给了我,我来问一问你的魂。’
散仙人看着小耳跪伏脚边,说出这般彻头彻尾的炉鼎意志,心中情绪莫名。
‘道长许是不知,我其实不叫郑小耳。’
散仙人等小耳答他,他近来也想过此事。小耳若还要修炼,以此界之能,已无可能。若不再修炼,却倒好了,他完全可以用李裁的身份陪小耳相守一世。至于陈安白,也不耽误,此子三岁不见灵台,十岁不见灵根,纵是天人坠降,于修炼一事上多半会是个晚成的,他完全可以借着道长神游的壳子,慢慢地教导他。
‘我想的是似道长这般的修仙大能,我想要道长,此生若是能与道长这样的大能双修,便是我的归途和期望了。’小耳目光灼灼,勇气和欲望在他微仰的面上燃烧。
小耳起身,两人相对而视,近在咫尺,他一时莫名,吞咽了口气。
散仙人面上一滞,他能有何不知的,且听小耳还要说些什么。
‘你想什么?’散仙人捧场地问,既这么说,他真想知道了。
问魂,化神以上的上阶修真者,可以直问下阶修真者的本魂。但只得问一次,且下阶修真者须是心甘情愿,心悦诚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推阻,否则不止问魂难以开启,下阶修真者还会神魂伤损,若强制进行,则下阶修真者会有性命之虞。
‘我知道。’小耳这几年读了不少书,炉鼎修士陨落入魔的几率本就高过寻常修士,这且不提,炉鼎修为能修至飞仙的几无记载。
‘已炉鼎之躯修仙,你可知你要的是什么归途?’散仙人直言。
‘道长,自我修炼心境,原本已是数年不曾与人双修。近日出山,却破了心戒,因我遇上一位旧日的相好,便与他缠绵了数日。但道长许是不知道,我与他欢好时心中想的什么。’
‘此前你说失了道侣,便要修仙,我看你灵根死气难清,修炼之事已是千难万难;如今你已可以制住炉鼎之碍,体内灵气匀停于凡俗生活也无挂碍,你自来便与凡俗中人多有牵连,如今看来,不如就此出山去,好好过了此生,也是成全了一番机缘。’
‘我未执念于我的来处,而是执念我的去处。我既已不知出身,便想将自己的归途的握在自己手中。’小耳说的坚定。
‘想好
的李叔叔家,诸多热忱款待,言语间已经又渴盼着要出山去寻那位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