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钜细靡遗又腥羶猎奇。那一周,留学生圈子都在谈游文植,用一种看笑话的方式。
游文植再也没出席台湾学生会的活动了。
反正都不关他的事了。顾杰力的博士论文进入最後阶段,每天没日没夜地赶着实验。偶尔在深夜的书桌前,他会看着当初他们要好时游文植送他的相框发呆,上面刻的数学题目他一直没有做出来,但是现在也不可能去问他了。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波士顿接连几场暴风雪,顾杰力那栋宿舍很老旧,暖气有气无力的。某天深夜,顾杰力竟在被窝里被冷醒,隔壁寝室的朋友敲他的门,「我们这栋一定有人偷开窗户,不然不可能那麽冷!」他们挨家挨户访查,一直到游文植的门前。一摸发现金属门把特别冰,整扇门源源不绝地透出寒气。他敲门。没有动静。他心中暗叫不好,找了管理员拿备用钥匙开门。
游文植安祥地坐在床上,头上套着塑胶袋,一根气管连到脚边的压缩氦气瓶。窗户微开,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伴着霜花吹进室内,他的脸颊呈现冻得通透的浅蓝色。
你想要的话,可以喔。我不要。
顾杰力一片空白的脑中开始重播这句话。
遗书里面并没有写他离去的原因,只有一些事务性的交代。「我弟很依赖我,希望你能照顾他。」竟然有一句是留给他的。
在台湾的葬礼,他见到了游大钧。那年大钧国三,穿着簇黑的西装,眼神空洞,像是受伤的小动物。顾杰力回到美国後,两个人就在网路上一阵一阵地聊了起来。游大钧在 facebook 上换上了跟游文植一模一样的头像,以至於每次他和大钧聊天,常常有一种游文植还在世的错觉。
「带我去我哥之前去过的地方好吗?」游大钧暑假一个人来波士顿找他。
他带游大钧逛了 MIT 校园,跑了几家珍珠奶茶店和大华超市。他们去了游文植常吃的几家台式便当、韩式烤肉和义式冰淇淋店。「只有这些而已吗?」游大钧问。
顾杰力带他去了滑雪场旁边的那间汽车旅馆。尽管现在根本不是雪季,游大钧还是坚持要去看看。「只剩下一张大床的房型。」柜台墨西哥裔的大妈头也不抬。夜里睡到一半,顾杰力被亮光弄醒,游大钧正专注地盯着电视里播放的录像。萤幕的光影一闪一闪地映照在他稚嫩的脸上。
画面里游文植正吊起一名男子,舞台中央已有另一名女子被绳缚悬在空中。Zerokara——建中科学班第零届成发。他看见右上角的字样。
游大钧向他解释游文植当年的双奴调教有多轰动,叫好又叫座,隔年成发 S 席的票瞬间抢购一空。可惜在那之後,建中科学班成发没有再出现过双奴类型的表演。
他们肩并肩坐在床上看了一阵子录像。画面里游文植把橡胶口球放入男子的嘴里,拿一根羽毛搔着男子的阴茎和卵蛋。男子全身震颤,绳子发出唧唧的声音,嘴里咕噜咕噜地不知道要说什麽。游文植把他降到胸前的高度,俯身温柔地摸了他的脸,吐了一口口水到他被口球撑开的嘴里。那动作像是训练师抛出小鱼奖赏海豚一般,男子眯起眼,一脸享受的表情。
游文植身上萤光红色的班服微微飘动,动作之间充满主宰一切的自信。高中时的他长得真像游大钧。真像。太像了。
顾杰力转头看到游大钧默默流泪。「不要看了吧。」顾杰力关掉电视。他伸手搭上游大钧的肩,想要安慰他,不料游大钧直接转身投入他的怀抱。
两人抱在一起,男孩身上沐浴乳的味道传了过来,他轻轻抚摸着游大钧的背,像在顺小动物的毛一样。游大钧渐渐停止了哭泣。又过了一阵子,顾杰力感受到有东西碰到了他的腿。
「Je-rry,帮我。」游大钧在他耳边说着,硬挺的屌隔着短裤抵在他大腿上,磨了几下。
你想要的话,可以喔。我不要。
「对不起。」顾杰力挣扎了几秒,最後轻轻推开了游大钧。「等你??等你满十八岁之後再说吧。」他别过头去,艰难地说着。
◎ ◎ ◎
「後来,我回来台大教书。一个人住这间——」顾杰力往周围比划一番。「实在是太大了。大钧他三不五时就会来陪我,昨天晚上也是住这。」
邱俊成听得入神,餐桌上玻璃杯里的水,他一口也没喝。顾老师在阐述往事时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他得要躬身向前才勉强听得见。原来「朋友」就是顾杰力老师。而游大钧会那麽执着於成发,估计也是受到他哥的影响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我知道大钧的奴会被重复取作小黑,是因为小黑是他们家之前养的狗的关系。那大胖猪呢?」
「狗?大钧跟你这样说的吗?」顾杰力笑着摇摇头。「据我所知,他们家根本没养过宠物。」
「诶?」
「大钧总共就只有三个名字轮流拿来给他的奴用:小黑、大胖猪、香瓜头。」他顿了顿。「全部都是小时候他帮他哥取过的绰号。」
邱俊成霎时沈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