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才恍然明白什么叫做背叛。当重新回到起点,当自己再次位居高处掌控所有事物,雷蒙德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意气风发,洋洋自得……
他觉得自己很傻,傻得甚至足足十几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寻求些什么。明明渴求着爱,却偏偏要用冰冷的假面具武装自己,还亲手将得之不易的幸福推到门外……其实,公爵根本不稀罕这样的众星捧月,也不屑于应酬那些溜须拍马的人群……他只希望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此刻能够陪在自己身边,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尊敬的国王陛下竟然熬过了无数个寒冷的冬夜,撑到了初春尚未驾甭!密谋反对公爵的人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使得他大为头痛。雷蒙德并不担心自己的地位会就此产生动摇,只是被这一牵制,他就不敢派人去寻找他心爱的路易,怕将他暴露在危机中,怕他被俘变成那些人的筹码……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三月底,英明神武的国王陛下终于在众望所归中离开了人世。弥留之时,他指定公爵摄政以辅佐自己年幼的儿子……军政大权就此再一次完完全全的掌控在雷蒙德??德??贝尔曼??奥尔良公爵手中……
“放逐……”舒亚泽内侯爵倚在书桌边,皱眉把玩着手中的公文,“对那个麻烦的当克尔元帅就只是放逐而已?您是认真的?”
“您觉得我像不认真的样子吗?” 雷蒙德??奥尔良公爵没有抬头,继续批阅着文件。一国之主刚刚驾甭,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他这个摄政王处理。
“我以为至少得斩草除根……你几时变得如此仁慈?”舒亚泽内耸了耸肩,看着一身黑衣穿得像个苦修士的公爵,只觉得无法理喻他现在的一切行为举动。
“上帝教导我们要慈悲,”公爵亲吻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缠挂着的那只木刻十字架,沉声回答,“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最近一直梦到路易……他……似乎过得并不好……恩,你不是想去剧院吗?快走吧。我现在没兴趣去那些地方,也没功夫招待你……”他瞬间转换了话题,面无表情的伸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想这样为他积德吗?不可能会有用吧……要信上帝的话该早点行动才对,现在已经迟了,雷蒙德,我们都是会下地狱的人……绝对会。不过,但愿那孩子可以得到幸福。舒亚泽内默然欠身离去。他是要去歌剧院。及时行乐早已成为这个翩翩公子的座右铭——既然死后注定会下地狱,那么,生前就应该好好享受!
……
歌剧院……一个贵胄云集金碧辉煌的场所,一个维维安从小就很想去见识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的地方。从记事起,维维安的生活就局限在那个让人恶心的大房子里,局限在那张肮脏的床上,局限在那个小小的窗口和那条双目所及的十几年没有任何改变的街道……
今天,他终于鼓足勇气逃离了那里,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皇家歌剧院门边……心中却涌起了从没有过的胆怯。他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大贵族,然后拦住这个人,向他求救。一开始还以为逃跑比较困难,后面就容易了,可是当维维安远远的看到了他朋友所描述的那辆镶着猫眼宝石的金色马车时,他却再也不敢靠近。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本能的觉得坐这辆马车的人,跟他,跟他们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向他求助……真的可以吗?他看起来好高贵,高贵得不像凡人……维维安呆呆的看着那盛装打扮的年轻爵爷揽着一名花枝招展的漂亮小姐翩然而至,穿着号衣的侍从恭谨的为他们拉开了车门……
要走了……他们要走了!不行,不能再犹豫了……汉克就快死了……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请等等……侯爵阁下……”维维安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急切的奔向舒亚泽内。
“……”舒亚泽内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孩子,身体不由得晃动了一下——在那最初的一瞬间他把维维安错当成了路易,他们真的很相似。
“阁下,求求您救救汉克!他病了,就要死了!阁下……”他想要扑向侯爵,却被两个高大的侍从拦住了去路。他们在出手拦他的时候甚至都有些犹豫,因为这个小孩实在是太脏了!一身的煤烟黑灰,真不知道是从哪个煤坑或烟囱里钻出来的!
“谁,谁病了?”舒亚泽内静静的看着他,色狼的本性使他在心底悄悄估量着这个小孩洗干净之后会不会耐看点。
“汉克,汉克??赛斐琳!”维维安惊喜的回答,他没想到这个贵得吓死人的贵族会乐意跟自己讲话,他以为汉克有救了……
“汉克??赛斐琳……”好象有点耳熟,但是又没什么印象,侯爵沉思了片刻却用最优雅的语调轻轻说出一句,“抱歉,我不认识。”
“可,可是,他说他认识您……他说他是您的弟弟……”维维安彻底懵了,他没有设想过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他从没有怀疑过汉克对自己说的会是谎话。下一刻,他看着那俊逸非凡的爵爷唇边划过了一个世上最美妙的笑容,然后飘然转身走向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