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死掉的棋子收回棋盒，再拿起一颗黑子，问他：“你说，这棋，是输是赢？”
应该改变的都没有变过。
连它都没有变过。
“也好。”虽然有点担心，但是阿黛精明的紧，应当不会出什么纰漏。
璇玑转过来看着我，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那其实是个多么寂寞的位置。
我也跟着笑。
只是那个在宝座上坐了千万年的人不在了。
放下手中的棋子，随手拨乱了棋盘。站起来，走到池边，看着连天的碧叶芙蓉，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淡雅，连香气都没有变过。
深深呼出胸腹一口浊气，转头看到璇玑站了起来，棋盘上被我拨乱的的棋子都已经放回了原位，和来时一摸一样。
我在亭子里歇下，亭中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黑白错杂，依稀记得是我很久以前摆的，只是不知中间隔了多少岁月。
我在这夹着淡淡荷香的微风里，渐渐觉得憋闷。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模糊的记忆里，这是很久之前，有个人指给我看的。
他走到我身后，轻声说：“有些局，不是想弃就能弃的。”
“神界，很快就会不寂寞了。”男人站在星坛上，喃喃自语似的说着。
所以我偶尔会有错觉，那个人，他依然安静的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俯视苍生，睥睨万物，并没有离开。
“总还是有些变化的，看似没变，但都已经和那时不同了。”他端起手边的茶，放到唇边。
“输也是你，赢也是你，胜负有何不同。”修长的指托着下巴，一脸闲适。
“你不是总觉得神界冷清寂寞，想要热闹些吗，很快就能如你所愿。”璇玑披散的长发被风扬起，玄色的衣裳流光闪动，与身后的夜空融为一体。
微微侧头，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渐渐变的清晰。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纤细修长，然，苍白无力，“我觉得神界交给流风也没什么不妥。”
他看我一眼，又看向那片广袤的星空，道：“但是，不能是他。”
“南君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也觉得他比较适合掌管神界。”
风声中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簌簌声划过耳际。
我抬头看他看的那片星空，除了点点银光便是漆黑的天幕。
“不记得了。”
薄薄的水汽扑上面颊，我抬头，眼前是一片种满莲花的池子。
积压了千万年的记忆像是隐藏在重重浓雾之后，但也感觉得到和现在真的是不同了。
我抬眼望他。
他能看到的，我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是我修为不够，还不能打开传承之锁，否则即便是积累了千万年的记忆，也可以清晰如昨日。
说着，将一杯温热的茶放在我的手边。
觉得有些微的疲惫，这些景色，没任何新奇。
“总有千万年了。”
“那不是很好吗，我喜欢热闹。”
这不变的香气只让人更觉烦躁。
“这……”我迟疑着，“你能脱得了身吗。”
我沿着白玉铺就的路慢慢的走。
我想了想，寻了个空处，把手中已经温热的白子放在了棋盘一角，那里已经是一片死棋，此子一落，这一角立刻全军覆没。
雾霭淡淡，一如从前。
流风垂下眼睛，细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就让阿黛幻成我的样子吧，也没什么事，用不了很久的。”
“这么久，这里一直没有变过。”
“莲池里又多了一朵花苞。”
既然是死棋，不如死的更彻底一些。
来人在对面坐下，笑道：“又在和自己博弈吗？素年，你这习惯什么时候养成的。”
耳边是那人转身离开的衣料摩擦声。
只是，他弯弯的笑眼里，依然是淡漠的凉意。
“它将是莲池里最美的。”
这里没有四时的变换，只有一幢幢冰冷的宫殿，隐在苍茫的雾气后若隐若现，几千几万年没有丝毫改变。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禁再次感慨神界的冷清，难怪那么多神贪恋这滚滚红尘，甚至宁愿舍弃永生，当真是热闹非凡。
“素年，神界不能让流风掌管。”
我看着手中的白子，再问：“璇玑，这天地存在多久了？”
从桌上的棋盒里摸出的一枚白子，在手中捂的温热，我看着棋盘，还是不知该将它放在何处。
池水中，一朵莲花在轻风中抖了抖，风姿绰约，所有的烦躁便悄然无声的平息了。
我转过头，看向水天相接处的一线金光。
璇玑如玉的脸庞在浓黑的背景下，显得愈加苍白。
“就当是私自下界的惩罚。”流风把茶碗递给我，笑得弯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