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该感谢曰理的这一场病,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两家人根本就不会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谈天。
神贼老爸好像有些触动,时不时用手往眼睛印一印。一个父亲听着自己儿子在外过的苦日子怎麽能毫不动容?
“改,帮我按按腿,走了三个小时,累死了。”
“贼,快睡吧。”
“好恶心呀你,我走得一身臭汗,不行,我去洗个澡再睡。”神贼说着便要爬起来。
“先把车拖进来吧,有什麽事明天再好好说,现在晚了,先睡觉。”老爸一脸陪笑,然後又望向我,“快帮叔叔把车拖进来,带叔叔他们先上去睡觉。”
“是了,要是女人和曰理谈的话,哪个女的愿意花几十万去救他的命?在重症室的时候我问了那里的护士,一天的费用要八千多,要是他在家,我们家别说拿不出这笔钱,就是借你也借不到。现在还有个人在这里给你教训?他们想干什麽就由他们去吧,这麽难都走过来了,我们还捣什麽乱呀?”曰继哥的话虽粗,却都在理。
“你是不跟我们回去了是吧?得!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曰继,我们走。”神贼老爸很是气愤。
“什麽?你走着出来的呀?”我赶紧往神贼腿上捏,“以後再也不许这样了,你身体怎麽吃得消。”
“没事,我也还没睡呢,就是他们刚才大喊大叫的怕吵到隔离邻居。”老爸坐了下来,又拿烟出来发了一轮。
“啊?你还要寄钱回家呀?那你那些钱是怎麽攒下来的?”我当初算神贼拿足十二个月每月花四百能存六千都觉得他很了不起了,现在算算一年九个月工资存了六千还有钱寄回家,那他一个月到底用多少?
“别洗了,太晚了,明天再洗。医生一再吩咐过你一定要注意休息的。”
“他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除了这点,他哪点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上村那个,去年不也去了曰理之前去的那个学校吗?没干到两个月就跑回来了,说受不了那里的苦。难道他们家就比我们家好?曰理从小就没干过活都能挺下来,他从小在家干农活的都支持不住,你别老盯着他和男人谈恋爱这点来看。”曰继哥继续对神贼老爸晓之以理。
“难怪你得肝癌,活该!” “就你天年到头天天吃速食面,还有那三块半二十根的香肠,当时不毒死你就算你命大了。” 我瞪回神贼一眼,把他当时的实际情况说了出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神贼瞪我一眼。
“曰理哪里不好了?他从小就乖,不就是学习成绩差了一点吗?他读不进书你能光怪他一个吗?这世界上读不进书的人多了去了。我去的时候问了他们那里周围的人,人家都说九百一个月在那个地方根本活不下来。他们住那里,我也问了下面的保安,他们说他们那基本上每户都是四千到四千五一个月,他那九百块连一间房都住不起。但他拿九百一个月还隔月寄钱回来,这样的孩子你还嫌他什麽?”曰继和他老爸说理。
大嫂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不想再继续和我们掺和,但找了个藉口拿着她的碗回了家。
“一晚半晚没关系。”神贼说什麽也要去洗澡
“人家包二奶的是正常,世上哪有两个男人搞在一起的?”神贼老爸仍是拐不过弯。
“爸,你说什麽呢?”曰继哥把门关了起来,“两父子有什麽话现在就拆掂了。”然後向着我爸说,“叔叔,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我不是没有一样合你们的意的吗?我就这样!”
“那是当年,你当时身体又没事,虽然说现在也没事,但怎麽说也是刚刚才好,以後可别再这麽任性。”我又是心疼又是心痒,忍不住在神贼腿上亲了几口。
“你们做什麽?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别人睡觉?”老爸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神贼的老爸,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这麽晚还出来呀?我以为是小孩在吵架。”然後又骂我,“看你整天干些丢脸的事!”
当年的护河长跑,是一个以保护母亲河为主流,从学校跑到另一个市的一个来回长跑运动,全长大约五六十公里吧。
“他们两个现在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现在什麽年代了?你和别人高谈阔论那些包二奶的不也一样觉得理所当然,为什麽到自己儿子的事就这样想不通?他们不就是给不了你生孙子吗?这个责任包在我身上。”曰继哥往胸膛拍了拍。
“你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参加过学校马拉松护河长跑的。”
“男人和男人谈什麽恋爱?”神贼老爸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就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是不正常。
神贼老爸和曰继哥不愿在我们留宿,连夜赶回了家,因为神贼把行李都拿出来了,便让他在我家住下,以便和我一起回去上班。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时候不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我们那一套不合适他们了,不早了,都睡吧。曰理也需要休息,再这样熬夜身体又要垮了。”老爸虽是在劝神贼老爸,我却从中听到了老爸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