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准备。就算是手术,也不能切除癌细胞,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承受。就算手术成功了,也可能只让他多活一两天,也可能更久一点,但最理想不会超过两个月。针有些贵,3000一支。”
“打!我说打!3万也要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放过。他有医保,我们暂时也有不少现金,医生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欠单。”
“我知道,看你们这段时间的治疗花钱眉头都没皱过一下我才敢和你提这些,一般病人我顶多就是提一下有药可以试试,但很多病人家属听完药费和机率就放弃了。”医生点了几下头,然後又抬头看着我,“你和他什麽关系?要通知他家里人吗?”
“他是我……男朋友,家里太远,来不及,他也不让。”
“你还是尽快通知他家人吧,手术成功的话,说不定还能见上最後一面。”医生推了几张纸给我。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名,回到重症房,神贼已经躺不住了。一时要下床,一时要坐到地上,一时要躺床上,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我如万箭穿心。
“贼,疼的话就喊出来。”
“宝贝,我不疼,只是有些难受,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神贼把双臂张开。
我去抱着他,但不到半分钟他又坐不隹了,要坐到地上去。平日身强力壮的神贼,现在连下床这麽简单的动作都很吃力,我便扶着他下床,扶着他坐到地上,扶着他站起,扶着他在床边打转,再扶他上床,然後又是重复这些动作。哥哥见我太累,但替我一小会,我就在一旁看着哥哥扶着神贼左右上下床上地下地乱串。
我多希望那个需要忍受身体里如此强大的折磨的人是我,可是我除了乾着急外,竟帮不上半点忙。
“哥哥,我想和改改说两句。”神贼似乎痛苦越来越小,不知是不是药水起了作用。
哥哥退出了病房。
“改,我对不起你,留下你一个人。”神贼蹲在地上,不让我碰他。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伸手去捉神贼的手臂。
“你别碰我,我现在混身都难受。”神贼吃力地撑着床沿屈膝站起,然後又躺回病床上。
我很想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忍住不哭,我不想这种时候还要在神贼面前表现任何悲伤,可是我忍不住。人的泪腺有时候就发达过头,不能随意控制,我的泪一大串一大串外涌。
“傻。”神贼抹掉我脸上的泪。“人总有这麽一回的。”
我拼命摇头,贼,你说过的,我们要一直相伴到老的,你怎麽能这麽自私说改变主意就改变主意。
神贼似乎好受了很多,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下床了,也不说难受了。
“呵呵,医生,你给我打的什麽药水呀?我身上一点血都没有了,好麻。”神贼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话。
“贼。”我赶紧看看神贼的眼神,神贼似乎有些反应。
我抓着神贼的手,很软,很软。
“贼,你别睡觉,千万别睡,医生马上就把手术室准备好了。你一定要挺住!”
我用手在神贼的眼睛上晃了一下,神贼还有一点反应。
我拼命地在他手上脸上乱亲,希望能让激起他哪怕一点点的求生欲望。
“贼,你不能走,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你敢闪我就恨你一辈子。你给我醒起来!我不许你睡觉!你快给我醒呀!”我不停地按服务灯。
对不起,贼,我不能答应你不让你进手术室,哪怕你能在手术室里多活一秒,我也要多留你一秒!
神贼没有给我任何反应,我再看他双眼时,大而无神。再用手晃一下,没有反应。
我整个人凉了。
血气一下一下往头上涌,几下眩晕,卟的一声,头顶胀了一下,眼前便暗了下去。
(44)
耳边似乎有几百架电锯在嘶鸣,轰响不止,嘶、嘶嘶嘶连续四声,一声比一声响,脑袋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疼。
手背上的刺痛让我越来越清醒,睁开眼,看到老哥血红的眼圈。
“哥,你怎麽来了?”
“我是你哥我能不来吗?医生说你最近太累了,引发高烧,休息一会就好了啊。”老哥帮我盖好被单。
我很想开口问神贼的事,但又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结果,终是忍住了。
一闭眼,於神贼的相识似乎就只在昨天。那个不时会脸红憨笑的表情和不敢直视我的眼神,我的那个傻呀,这不是对我有意思又是什麽?我和他互相猜度,一个傻乎乎地以为是自作多情挣扎煎熬了四年。一个因世俗偏见的根深蒂固而自我否认逃避徘徊了四年。两个傻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四年的大好光阴,这四年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呀。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从相识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不会让我们的爱情染上这麽多瑕疵。
泪由脸旁滑落,无声无息,锥心刺骨。
“放心吧,他机会还是挺大的。”护士安慰我。
护士是在说神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