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停顿後,低低的嗓音突然拔高,「糟糕,有狗仔追过来了!」
「经纪人给我们一晚的自由活动时间,加上公司知道这是我家乡,我花点时间看看家人朋友也很合理。」
「喂。」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语音浸着不悦,「开门。」
孟冰雨哑口无言。
来者全身裹成一团漆黑,可帽沿下透出来的一点淡金se浏海依然显眼,微歛的锐利眼瞳像掠食者般紧紧锁定前方,彷佛早知道她会透过猫眼往外看。
在她睁大眼时,戴着黑鸭舌帽和黑口罩的男人在她了悟过来之前摀住她的嘴,将她推进房间锁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她被推得重心不稳,姜炎溪一把扶住她的腰稳住她的平衡,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衣料传来,烫得吓人。
少年已经b国中ch0u高不少,却总不长r0u,单薄的身t挡在她之前,眉目冰冷。
她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就当着那张脸用力关上大门,心脏砰然乱撞,快要把x口都震疼了。
压压的人群里毫不起眼。
姜炎溪没有多问一个字,凌晨赶来她家里帮她把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去新家。期间难免发出了声响,惊醒浅眠的阿嬷,老人家怒不可遏,劈头就要打孟冰雨。
搬家那天一样是深夜,当时她其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络姜炎溪,但走投无路之下,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阿嬷一时气怯,但又紧接着提高声调,「怎样!你去哪里找来这种流氓,是要打我吗?你打呀,我一定去告你!」
她肯定是加班加到昏头了吧,才会做梦以为自己看到了姜炎溪。
姜炎溪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看到之後又到底有没有认出她?但是……看到了又如何?
「如果被看到怎麽办?」
演唱会结束後,粉丝往往会得到一种叫作「废人症」的病,意即从梦境回到现实,会有一段时间还沉浸在回忆里,对眼前的真实提不起劲。
姜炎溪不耐地又敲了两下,「外面很热,快点开门。」
孟冰雨是重度患者,洗完澡後趴在电脑前浑浑噩噩地写结案报告,满脑子都是刚才演唱会的场景。
凌晨两点钟,累过了头,反而不再有睡意,孟冰雨愣愣地蜷缩在懒骨头旁边,脑中又浮现舞台上那张遥远又耀眼的脸。
她厚着脸皮一厢情愿作梦,可他们早就背道而驰,那些凌乱又眷恋的回忆只是因为童年滤镜才显得美好。现在他们隔着四年的断层,隔着台湾与韩国间的那片海,隔着台上与台下的距离,还有……隔着孙霏霏。
姜炎溪不会想再见她了,在台上云淡风轻的一眼,或许已经是他最後的温柔。
其实就算看到她,姜炎溪大概也不会有什麽反应。
孟冰雨只是垂头不语。
他随即放手,退开距离後俯下身,哑声道:「四年不见,你还是这麽胆小。」
孟冰雨和一样失魂落魄的冯千羽告别,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半夜。
姜炎溪摘下鸭舌帽後,蓬松的发立刻炸成一颗狂野的蒲公英,又一把扯下口罩,「赌对了,你果然还住在这里。」
高中毕业那一刻她就独自搬出家里,宁愿扛着房租的巨大压力也要脱离不断对她施以言语暴力的阿嬷。
「当然不行!」孟冰雨快哭了,「你别闹了,赶快回去!」
难道不是幻觉?孟冰雨狠狠掐一下自己的手,痛觉鞭打着神经,她才恍然醒悟过来。
乍然响起的门铃声把孟冰雨吓了一大跳,这麽晚有人来访是从未有过的事,她谨慎地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凑近猫眼,下秒便定格在原地。
孟冰雨一惊,连忙打开门探头出去,然而走廊外除了姜炎溪,没有其他人。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眼在炽热灯光下几乎不被察觉,姜炎溪转过身,回到队友身边谢幕。
虽然心思纷乱,她还是撑着jg神把数据整理完贴到报告上,先传了今日份的最新进度给甲方窗口後,用力伸了个懒腰。
不是她疯了,是姜炎溪疯了,当红男团的成员三更半夜跑到单身nv生家门口,如果被看见,可以写出多少穿凿附会的报导?
粉丝们在无法脱离的池子里仰头、伸手,企求短暂停驻的目光与宠ai,她也只是其中之一。
台上与台下的距离,这麽近,却又这麽远。
落幕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梦都醒了。
「跟你老爸一样,有够没用,有够不肖!要走可以,钱呢?我养大你的钱呢!」
孟冰雨背靠着门与他对峙,有点结巴,「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他的笑声漫不经心,「那就快让我进去,我在外面每多一秒,被发现的风险就更高一些。」
孟冰雨知道他在说什麽。他只有来过那麽一次,没想到居然还记得地址。
孟冰雨恍惚地想,手指像被蛊惑般打开门,门外的人并未如幻影一样消失,反倒居高临下朝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