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郁雾一定会被这句调笑说的羞红,急迫脑袋想出一个蹩脚的借口,然后再被早已看破的谷垚抓住尾巴,好心似的非逼个郁雾颠三倒四红成虾米才肯罢手。等郁雾回过神来再想试探着近一步的时候,早又换了个别的话题。被谷垚把握的刚刚好。刚刚好够郁雾敞开心扉,刚刚好够谷垚不用细知其中末节。这是最好的,最安全的距离。但他早就不是那个要小心翼翼去问,要不要交朋友的郁雾了。他贪心不足,偏执有欲。从前没有的他不要了,以后再好的他也没兴趣。这么大的世界,就要一个。就一个。面前这个人,是他穷极一生都要追寻的。有时候人困住自己的心结,解开只需要一个瞬间。就是现在。“只要我有的,你大可全部拿走,随便什么。我养了你,我选择了你,我接受你对我不论背叛、仇恨,挫骨扬灰还是魄散魂飞,随你选择”郁雾向着谷垚,一步一步走过去。那就接受吧,谷垚。接受我,全部的爱。 不要我你就完了卫生所后门两边都摆了一人多高的大绿植,越长越宽,比花盆还宽,叶子四处横叉。正好挡住了,两个人。郁雾站的近了,眼睛只看着谷垚,视线热烈,燃烧着什么,只待一阵风,就能烧尽漫山遍野。谷垚被盯的脸热,头一次有种厚脸皮也没处挡的无措。脚不自觉的往后撤,踩到了栏杆下的矮石头。他没有退路了。在只差一步的时候,郁雾停下了。“犯法吗?”谷垚有一瞬间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在回答他刚才嘴欠说的话。但是男人不能怂,比脸皮他没输过。“违反天卢山门规”“咱们居然有门规?”郁雾已经恢复了乖乖雾的状态,这让谷垚放松不少。天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谷垚轻咳一声,在栏杆和郁雾之间逼仄的空间艰难的转身,“当然有,你当我们多不正经。正规大学。”“再说,你热不热凑这么近”
郁雾耸了耸肩,颇为无奈道,“吴非白的绿植扎我后背,没办法”谷垚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还真是。谷垚侧身让了一步,“你站这边”郁雾乖乖的站过来,和谷垚并肩靠在栏杆上。“你在想什么?”郁雾问。谷垚仰头,扯着长呼了一口气,哈气并入夜空,消失不见。“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屋子里面说笑打闹的声音不甚清楚的传出来,衬得他俩安静的异常。“观主”郁雾说,“在我来之前找过我”谷垚敛了思绪,在意道:“说了什么?”“很多”郁雾开口,视线飘远,“关于天卢山,关于散人榜,关于过去。当时似懂非懂,现在有点理解了”谷垚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当年散人榜七杰,名声贯耳观主散了寿命,油尽灯枯;师父散了修为,在观里养生;雷木剑仙榜上无名,做起了商业权贵;吴家两代家主死于非命;丝傀术左超前辈下落不明;传闻可展万里鹏程的驭兽宗霍前辈疯癫痴傻,不死不活。”郁雾停顿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谷垚,眼里shi漉漉的包裹着一层沉重的情绪:“我们现在是在延续他们的脚步吗?”风迎面吹过来,将两人的呼吸交织。“不是”谷垚的语气放得轻松,“也许,我们正解救他们呢”谷垚歪头笑了,尖牙露出,有些俏皮。郁雾跟着笑了,很轻很轻:“哥我头一次,有点害怕命运这种东西”谷垚心脏抽痛了一下,郁雾太执拗,认定什么其实从来不由别人改变。连他也没办法,瘦弱的肩膀爆发式的成长,其中的痛苦畏惧、郁雾一次都没示弱过。就算谷垚看在眼里,也只能看着,看着他咬牙坚持。他眼里的坚定,是谷垚或者任何其他人都无法打破的。又有一份感性,是修道者不需要又恰恰正缺少的,那份对于众生万物都悲悯的博爱。而现在,在一个简陋的卫生所,盆栽遮住一切视线,憋屈的小角落里。没有任何的鬼怪、惊悚、危险。只是普通的吃过晚饭的夜晚,郁雾说,他害怕。“躲在背后搞鬼的,管他是人是鬼,揪出来,你只管是加脚踹还是横拳踢,解恨就是了。想起来就关心一句,想不起来就愣头往前冲。至于之后,Yin谋诡计还是恶报残通,你就两眼一闭,甩手不问。命运,唬人的东西。大不过每时每刻的选择而已,往左就往左走,往右就往右走。走不动了就地赖下,谁来轰你,你就朝他攘沙子,啐口水。你的路,不干旁人,随心而动就好。要是选择后悔了,就来找我大哭一通,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掰开碎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左不过一顿饭,睡一觉就能过去的事儿。”谷垚的声音平静又舒缓,催眠曲似的。郁雾只盯着谷垚的侧脸,话不知道听进去几句,耍赖的想,就这么一直讲下去也挺好。“你要是”郁雾眨眼的频率都慢了很多,“不要我了,你就完了”毫无威胁性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