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照年盯了他两秒，把被子拉过他的头，起身，“行了，睡会。”
“为什么？”陈镯下意识问。
这么多年，陈镯生病的时候只有自己扛，要么含着药片继续上课，要么在医院打点滴，一不小心就会睡过去，醒来时输液管里全是倒流的血，但现在他一偏头就能看见等在门外的关照年。陈镯看着他出神，如果关照年当爸爸，应该也会很可靠吧。
陈镯摇头，“只能缓解一点点。”
见陈镯没回应，关照年放下手里的垫子走进房间，陈镯抹着眼睛：“我想喝水。”
关照年应该在收拾沙发，陈镯艰难地翻了个身，忽然觉得有点恶心，趴在床边干呕了几下，关照年在客厅问：“又怎么了？”
护士推了病床过来，陈镯被放在病床上，关照年放开手，他一下子就被推出去很远，他抬起手想拉住关照年，但视线很快被一片白所替代。
关照年倒了杯热水，陈镯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关照年把弄脏的毯子和沙发垫丢进洗衣机，回到房间在床边坐下，“还疼？”
关照年正在看消炎药药膏的说明书，看了他一眼，陈镯说：“我叫你哥哥，你很兴奋吗？我刚叫一声，你就做那么重。”
陈镯说：“你顶得太深了，我现在还是疼。”
…”
“是留你的，”老中医指了指他的小腹，说：“你都留不住了，哪里还会有它呢？”
关照年微微一怔，分开他的腿，流出来的浓白精液里掺杂着几分红色，关照年立即抱他去卫生间清理，陈镯一碰到热水就缩，关照年只好用毛巾擦，擦到最后，布面上仍然有红色的血丝。
陈镯刹那间脸色一片空白，老中医继续说：“男人怀孕毕竟是少数，我们医院以前接收过一个病人，和你一样，怀孕了，而且要生了，结果这消息一传出去，流言的威力你是知道的，后来孩子没保住，人也没了。你年纪还小，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留吧。如果要留，也最好去外面。”
这种天气，想找个开门的店全凭运气，过了半个多小时关照年才回来，身上落满了雪花，双手冷得快结冰，一进门先把昏昏欲睡的陈镯从被窝里挖出来，拆了药给他吃下，摸到热水袋冷了，又灌了一遍，陈镯摸着烫手，又不好跟他说，闭着眼睛装睡，等他出去了就推远一点。
关照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陈镯敏锐地扑捉到他眼底的一丝情绪。
他最多不过一百多一点，关照年抱他自然不在话下，到了医院依旧稳稳当当的。
关照年看向窗外，雪花稀稀落落，说：“去医院。”
老中医拿起那张纸，说：“如果想留，就去这里看，别来这了。”
“哥哥，哥哥，哥哥，”陈镯连喊四声，眼睛对他眨了眨，“哥哥，下回轻一点好不好？”
陈镯点头，关照年就又拆了一粒药给他吃，陈镯就着水吞下，说：“你今天好凶，都把我弄出血了。”
把陈镯放回床上，疼的脸色苍白，缩成一团，关照年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粒止疼药，扶着腰皱眉啧了一声，给陈镯灌了个热水袋暖肚子，出门去找药店。
关照年正给他舀汤，闻言一顿，“吃药没用？”
陈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跟关照年说他的身体的构造是怎么怎么奇特。拿了煎好的药，关照年抱着他原路返回，陈镯悄悄抹眼泪被他看见，眉头紧皱：“这么疼？”
陈镯扒着米饭，“不去了吧，可能等会就好了。”
陈镯躺了一个小时，勉强能坐起来了，又吃了颗止痛药，下地穿鞋。他原先以为是撕裂，涂了消炎药也没有用，渐渐才发现不对劲，不是后面疼，是小腹坠着疼。
老中医拿起那张纸晃了晃，“你怀孕了，半个月的身孕，脆弱得像纸，能不能保住就看天意了。”
关照年立刻取了羽绒服把他裹起来，陈镯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走路，关照年把他打横抱起，走路去医院。
他这么说，实际上忍得非常辛苦，筷子在碗里挑来挑去，也没见他吃进去一粒米，喝了口排骨汤，刚抿了一小口，腹痛加剧，陈镯捏着筷子的手用力到泛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被推进病房，给他看病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中医，简单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表征，给他把了个脉，沉思良久，开了一副药，加急煎熬，随后抽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说：“吃药缓解过后，去这里看病。”
陈镯不回答，回到家，关照年把中药温好，递到他面前，陈镯接了，关照年便去收拾桌上冷掉的饭菜，随便热了热，把没吃完的饭吃完。
临近晚上，冰天雪地，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关照年深一脚浅一脚，还得随时注意脚下，这附近的社区医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值班，关照年一刻不停抱着陈镯走了30分钟才走到，陈镯虽然疼得脸色苍白，但还在对关照年笑：“你真厉害，可以抱着我走这么远。”
“……”陈镯艰涩地开口：“那副药，是留的还是不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