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惹我生气呢,为什么一直不乖呢,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呢,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声音已经很近了,温良吃力地抬起头,巨大的黑影遮住月亮,苍白色的毛发与皓月同辉,浅蓝色的兽瞳泛着银光,冷静与漠然交织。
锋利的尖牙将要咬上,距离越来越近。
缠绕的藤蔓盘旋向上,汇聚于上方的穹顶,共绘出一朵红宝石雕琢的蔷薇花,而花蕊中央嵌着一颗比温良至今所见的任何一颗都要大的夜明珠。它好似天生就长在上面一般,所散发出的光芒反射过蔷薇花瓣上的金粉,整座城堡都被映衬成暖黄色。
灰色阴影笼罩在温良身体上方,看不清方显生的脸,视线下移,黑色的皮质手套包裹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的指节,凸起的指骨,裸露的腕骨处有颗不太明显的淡痣。
猛扑,翻身,向旁边躲过,迅速站起,向森林外跑去。
循着光源往上看,来到走廊一面的栏杆处,向下是大厅,四面墙壁雕刻着怒放的血色蔷薇,藤蔓交织,鲜花盛开,狰狞绮丽。
霜降时节的晚风吹起,已有些凉,温良疾步在落叶铺满的大地上,残破的枫叶被踩碎,细碎声音打破夜寂静的表象,群鸦振翅,奔涌着飞向平和的地方,雄壮的孤狼苏醒。
“啪嗒,啪嗒”是金属卡扣被板动的声音,方显生单手挑动着手枪的保险栓,一下又一下,另一手支着头,手臂放在椅子的手撑上,两条腿轻搭在一起,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来人停在了温良的上方,距离乔伊斯仅有一步之遥,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乔伊斯,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视线渐渐跟随温良的身影来到城堡外的落叶林中。
若是在平常,温良必定会留下停下来好好欣赏,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跑,赶快跑。
巨兽昂起头,打量着打断他进食的冒犯者,黑色的身影从树林深处走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黑色的风衣衣摆随风飘动,鼓起沉寂的风。
背影,温良显然有些错愕,这件事顺利的有些过分。
不过温良也没有多停留太久,他现在只是想要快点逃出去,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真的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吗?
身后的鸟笼上覆着一层暗金色缎面丝绸,整座鸟笼仿若恶龙的宝藏,不肯让人窥见分毫,外面的光照不进去,里面的光透不出来,压抑窒息,既像被珍藏,又似被囚禁。
他解开手上束缚的金链,向门外跑去。
推开鸟笼的大门,外面是一间空旷的屋子,屋里没有灯,墙壁上的金制烛台托盘上摆放着硕大的夜明珠,被层层黑纱笼罩,精巧朦胧。
话音落,温良只觉得鼻尖那令人作呕的气息更重了,就在他控制不住的要呕出来时,压在他身上的乔伊斯才缓缓退下来。
温良身体变得紧绷,脊背缓缓坐直,手渐渐抓上树干边的石头,腿曲起,随时准备翻身逃跑。
危险的狩猎者眯起眼睛,与其说它在打量眼前弱小的人类,不如说是在欣赏玩物死前的垂死挣扎,渐渐的它没了兴致,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视,雪白的兽爪在地上抓动,利爪突出,摆出狩猎的姿势。
人在危难时刻总能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可弱小的人类怎能跑过凶猛的野兽,他很快被扑倒。
时间过了很久,但也可能只有一会儿,借着高大的树干,温良倚靠,瘫坐在地上,耳边依然传来踏过残叶与粗重的呼吸声,缓缓靠近,越来越清晰,干燥微凉的空气渐渐变得温热,裹挟着刺鼻的腥气,是生肉的气味。
灵敏的野兽察觉到了他平淡语气下的一丝愠怒,他愤怒的冲着这位无理的闯入者呲牙,带着血腥味的热气从兽嘴里溢出,铺面洒在温良的脸上,他被这腥臭的气息熏得闭上眼,用手臂挡上鼻子,但还是可以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腥气在鼻尖萦绕。
随着乔伊斯的后退,温良身边的空气终于得以流通,他撑起身子,挥手企图扇走面前难闻的气味,边扇边抑制不住的咳嗽,他艰难的睁开眼,才发现方显生已经绕到身前,蹲了下身,朝他伸出手。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温良自从注意到他腕骨间的灰痣便开
不论是调戏,玩耍,或是追逐、囚禁,这不过是一切本名为爱的狩猎游戏。
但顿响的枪声惊扰了正在搏斗的二人,激烈的打斗被迫中止。
踏出漆黑的屋子,外面是一条呈凹字走廊,走廊墙壁上挂着和屋子里同规格的壁挂,同样的夜明珠,同样的黑纱,但这次温良要看的清楚一些,甚至看清了黑纱一角的蔷薇花枝。
“乔伊斯,你弄疼他了。”很淡很轻的声音。
城堡高层的偏房里,机械大屏透出幽蓝色的光,折射到半框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显出不真实的莹白色,方显生淡蓝色的瞳孔里映出温良向外狂奔的身影。
随着温良的动作越来越快,树林里越来越多的鸟飞离危险的地方,动物总是比人更先预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