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巴泽尔知道，他答应我会继续追查。”
“包括同同？”
“行，你们仔细跟我说说，这个德里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陈承平翻了两下文件，扔在了桌子上，“看看咱们有没有机会过河拆桥永绝后患什么的。”
傅东君突然觉得很疲惫，自己似乎是应该发火的，却连怒气都生不出来。他捂住脸：“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满座死寂。
姜疏横叹了口气，对聂郁说：“我按不住两个。”
聂郁咬了一下手背强忍住泪意：“对不起，我当时——抱歉。”
“……啊这，”吴崇山都手足无措了，“这、有仇啊？”
“不要叫我，我现在看着你想吐，”傅东君红着眼眶，还笑了一下，“所以是这回事儿是吧？你知道同同活着，还在哪个地方受着折磨，但就当她死了，自己一个人安安心心地找了个新对象谈恋爱。是这个意思吧？
姜疏横把门按上，甚至还上了锁。
“同同也在里面。”
陈承平就有数了：“是他。”
傅东君本来情绪还挺低落的，一听这话没忍住乐：“你这叫公器私用，你就不怕情况说明说不过去被找麻烦啊？”
傅东君吸了一口气，按住陈承平的手问他：“你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虽然还有点没明白状况，但吴崇山也只能跟着梯子下：“好，好，那辛苦几位了！”
陈承平摇头，问：“他跟你说过巴泽尔的事儿啊？”
傅东君很轻地嗯了一声：“就是他。”
聂郁脸色苍白：“东君”
傅东君沉默地点了点头，闭了一会儿眼睛。
“没事儿，不用管他，”陈承平话说得很绝情，手却安抚地拍了拍傅东君的肩膀，“我们这边配合，什么时候要人说一句就行。”
姜疏横敲了两下桌面：“说正事。”
聂郁顿了顿：“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能接受这件事……我没有说。”
他们的反应把几人都看愣了，武柯蹙眉：“什么意思，几位认识他？”
“德里亚依然没有放弃做你身上这种实验，我在他的别墅里找到了厚厚一沓实验者的履历，还有很多实验报告。”
聂郁只扫了一眼，低声道：“是德里亚。”
千锤百炼，得到一具完美无缺的强劲躯体，留下千疮百孔茫然失措的内心。
“你不用道歉，聂郁，以后你都不用跟我道歉了，”傅东君声音有点轻，“我生气是因为觉得你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前两年说得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等人回来了，你说过去就过去了。我甚至还替你开脱过，说不过是责任和感情你选了责任，反正你一直也是这样的人。现在看来你就是根本没把同同当回事儿，她还活着，不知道在哪里受折磨，你知道了，你连消息都不告诉我一句。你跟她是有什么大仇吧？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对我真的有歉意吗？你的歉意该对着我吗？”
聂郁重复：“我在里面看见了同同的资料。最后一张报告上的日期是2023年四月，而同同的死亡报告上显示她在22年五月因为心因性猝死。”
聂郁对上傅东君的眼睛：“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我怕你不管不顾地冲到美国去，”聂郁低声道，“我只能选择相信巴泽尔，再把事情全部瞒下来。”
傅东君拿开手，眼泪已经盈满了脸：“那你有没有想过同同可能一直在等我们去救她，就凭着这个念头吊着一口气——我跟你说过吧，这种实验过程……真的，我不骗你，真的太容易让人绝望了。”
片刻后，傅东君开口，嗓子有点干：“你没告诉任何人。”
巴泽尔，同同，德里亚，他身上的实验。
无尽的黑暗，疼痛，麻醉药品，催眠，电击，无法自控的攻击性。
“嘿，你还吃上醋了是吧，”陈承平笑骂一声，用下巴指了下聂郁，“那你说，你跟他也算熟人了。”
三人怔住。
傅东君笑：“私交，旧仇。”
“老子一心要给你出气，你跟我这儿拆什么台，懂不懂事儿？”
傅东君喝了口水：“你说吧。”
“心领了好吧，”傅东君抬起双手，“离家万里，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聂郁没有理会他难得的冷笑话，静静地回视两人，那目光冷静得简直像月下的水，陈承平一时都没能把话问出口。
陈承平闻言笑眯眯的，语调暧昧：“这么懂事儿啊东君？”
傅东君放下杯子：“不奇怪，他是个神经病，狂热一辈子了。”
尬，傅东君握着那张照片，看着里面长鼻银发的白人，脸色非常难看。
大会开完，淬锋几人开了个小会，陈承平把脚搭在桌子上：“小姜关个门儿。”
姜疏横按住他的膝盖，傅东君反手覆住，把照片扔给聂郁：“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