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狐疑地看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人,老板一个劲儿冲她挑眉,暗示有惊喜。
她转身哒哒哒跑上楼,都不用找,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海”。确切的说,那不是壁画,而是一整片地板,正对着一扇落地窗。
这是三楼的一处小客厅,平时用来休闲看书观影用的空间。
唐嘉乐利用光的折射,与马赛克的斑驳感,将窗户照进的阳光化作海上的波光粼粼,将蓝色、白色的马赛克照得如钻石一般。没光时不动声色,有光时这里就是洱海最美的海景。
唐宁回头看向走上楼梯的唐嘉乐。
“你好厉害。”
唐嘉乐愣了愣,这是唐宁第一次夸奖他的画。他慌乱低下头,故作自然地抓了一下头发,掩饰两颊骤然上升的热度。
“他给你画的,他说你来这儿一定想看海。”老板刚说完,就被唐嘉乐揍了一拳头,前者不服气硬要接着说,“你害什么羞,暗恋人家好几年了,总算修成正果还不让她知道吗?”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干活吧。”
唐嘉乐推着老板下楼,却被唐宁叫住。
“老板,我能在您这儿画点别的吗?”
老板早就听说过唐宁,知道她的水平比唐嘉乐还高。
“当然,我给你拿工具上来。”
唐嘉乐第一次见唐宁这么认真,下笔前竟然还在速写本子上打了个草稿,但没让他看。
唐宁将人打发去选房间:“这一次要周围没有其他住客的那种。”
“你晚上要住这儿?”唐嘉乐原本只是打算带她来看看。
“为什么不?我喜欢这里。而且——”唐宁指了指他的画,“这里也能看到海啊。”
唐嘉乐局促地搓了搓手,低下头。
“好。”
他在喜悦与愧疚两极之间来回切换。既高兴唐宁喜欢这一切,又为自己只能给她这么多而羞恼。
唐嘉乐放好行李再上来找唐宁时她已经画完了。
唐宁并没有直接在他的画上动笔,而是选择了窗子对面的白墙,只用黑色和蓝色勾勒出一对男女的剪影,将地面和墙壁连接成一幅完整的画作。
女性搂着男性的脖子,似乎是拥抱在一起,又像是拉着对方下坠,而下方就是一片汪洋海。
唐嘉乐愣了愣,脱口而出:“弗雷德里克?”
唐宁惊讶,她其实画的很抽象:“你看出来了?”
他也只是觉得男女的姿势与海洋刚好与弗雷德里克·雷顿的《渔夫和塞壬》构图相似。
其实最令他惊讶的,不是他认了出来,而是不久之前,唐宁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那幅涌现在他脑中的《燃烧的六月》也是弗雷德里克·雷顿的画作。
这世界上那么多画家,他和唐宁甚至不是一起认识弗雷德里克,可是却如此巧合地在两百年后的此刻与之共情。
“怎么了?”唐宁上前捧着他的脸,“你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唐嘉乐摇了摇头,他也说不清楚。
在过去无数的望其项背的日子里,唐宁为梦境,他为现实,南辕北辙,哪怕面对同一幅画,他都无法从泥泞里抬头。
可是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点靠近唐宁了。
(弗雷德里克的《渔夫与塞壬》《燃烧的六月》都是真实存在的油画,搜图可见,婆发不上来,太大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