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歲月雖然寧靜自在,只是她仍然有著恐懼。
來自於時不時都能感受到的不善目光,古正。
沒錯,古正在郡王身後,毫不掩飾對妖女的厭惡,妖女未仗郡王寵愛侍寵而驕,軟順乖巧的模樣反讓人胸口堵著口渾氣,憋得難受極了。
妖女愈是偽裝,他愈不想讓她好過,時刻緊盯不放,甚至惡意驚嚇,無聲無息的在暗處監視......
男人監看般神色狠厲讓人害怕,但他是郡王貼身親衛,是保護郡王最重要的人,她雖不明白他的敵視為何而來,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只能盡可能躲避。
園子裡,陽光燦爛妖女笑顏絕美,在清俊爾雅的郡王身邊絲毫不遜色,倆人氣氛融洽溫馨自然。
古正神色木然走近,即使眼前畫面份外和諧,光采奪目,他卻不能眼見郡王受妖女所惑,甘冒嚴懲......
古正上前稟報山居來客,平郡王冷眼相望,不發一語。
他頓時渾身緊繃,即刻跪地:「屬下擅做主張,請郡王責罰。」
沒錯,是他私下去請了郡王友人惠慎大師。
古正終究忍不住:「屬下原以為主子是將計就計,為的是緩皇上急躁,是不負皇上心意,沒想主子竟......」
見郡王分神,目光飄向不遠處的妖女,眼眸帶笑。
古正氣怒咬牙,一股腦說出心中所厭:「主子為何看上這般低賤女子?即便美若天仙,不僅曾是憨兒,並非完壁......」
郡王清冷面容瞬間浮現怒意!
古正額冒冷汗身體僵硬,急急解釋:「將此女安於身側,豈不有礙主子修行?」
他怎會不知,留下小暖於修道有礙,可心被所惑......
明白古正忠心,卻不欲與之談論,只因涉及小暖,心中的怒意竟是難以控制。
面對多年不曾流露怒色的主子,竟為妖女失控,古正更是心急,不願放棄勸說:「原本無情無慾之人,突然動心動情,絕非好事......」
「你踰矩了。」
對於古正對小暖的排斥不善,他並非一無所知,而是慣知古正性子彆扭,涉及與自己安危攸關之事,古正往往謹慎防備,這是古正職責所在,他不想多做懲處,只希望古正爾後能好自為之。
望著郡王離去背影,古正仍然跪地不起,緊繃情緒未能掙脫,雙手握拳久久難放......
佈置清雅襌房裡,平郡王和惠慎大師面對面下棋。
老和尚笑意盈盈:「聽說郡王遇劫數,老納這是救人來著。」
劫數嗎?
對他來說,出不出世從無差別,儀式聲名都是虛無,心境無求為真。
而今,小暖意外成了心裡所繫,他便無法抺去這塵緣。
或許,她真是他渡不了的情劫。
見郡王並未反駁,老和尚笑得更燦爛:「郡王從不曾讓小古煩心,可這回小古竟急找老納救人,可見事態嚴重啊!」
老和尚笑得樂呵:「不怪他,事來得蹊竅,誰能想像入定多年的木頭,一夕枯木逢春......」
他默默喝了口茶,不理老和尚笑得渾身發顫傻樣。
「不談談?」
「收起壞笑再談。」
「哦,被發現幸災樂禍來著,呵呵。」
「老和尚仍懷赤子之心,令人佩服。」
「哦,郡王耍起嘴皮子了,令人心喜啊!」
「......」
老和尚笑岔氣,心裡是不信的:「咳,談正事,這不沒法想像郡王為情所困,莫不是被皇上逼急了,演這一場戲?」
他輕嘆:「不,確實心為所惑。」
「呵呵,老納以為,郡王會問如何犯色戒如何補救,沒想郡王竟然是招認情劫難渡?」
他淡笑:「無心懺悔,難以覺悟,不悔其過,還有渡劫之法嗎?」
老和尚收話:「唉,郡王可是認真?」
「是,歲月虛度蹉跎,心無塵埃,可小暖的出現,發現沉寂無波的心,也能動情動慾,想來是緣份未滅,一念起春暖花開,隨心而意動,待緣滅而靜。」
老和尚嘆氣:「你可知,緣因情起,說得容易,當心不由己,情根深種之時,如何容易放下?」
他閉了閉眼,驟然微笑:「終明白此心,修行,從不是非必要,無欲無求是無可求者,然現在不同,有所求有所盼想,無謂結果,欲從心而已。」